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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將軍!這仗不能這樣打了!再這樣打下去的話,遲早死要出大問題的!” “苗鐵軍,你他娘的算什么東西啊!公爺統(tǒng)兵打仗的時候,你他娘的還不知在哪兒撒尿和泥玩呢!!” “就是,你一南軍小小校尉,在這帥帳狂吠叫囂,怎么?你是想以下克上啊,姥姥!” “說事就說事,別隨隨便便就胡亂攀扯別的!” “呦呵,南軍的人還沒站出來說話呢,你一北軍的反倒是站出來了,咋,你也有份是吧?!” “這你就不知了吧,人都是出自上林軍的,過去是拱衛(wèi)皇家離宮別苑的,人啊,要比咱們高貴多了。” “扯他娘的蛋,講句不好聽的,就是給皇上看家護(hù)院的,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了,老子們在邊陲廝殺,那才是……” “你他娘的再說一遍!” “說一遍咋了,老子就是說了!” “入你娘,真當(dāng)老子不敢宰了你是吧……” “哎哎哎,說事就說事,別他娘的動刀啊!” “大將軍……” “公爺!!” 天門關(guān)外,討逆大軍連營,中軍帥帳。 夜幕下的風(fēng)雪很大,就連帥帳都被吹的晃動,然跟這些比起來,帳內(nèi)的場景可要激烈多了,此間氣氛由原先的凝重,轉(zhuǎn)瞬間就變得殺氣騰騰。 帥帳內(nèi)所聚武將,有拔刀的,有怒視的,有拉架的,有叫喊的,這帳內(nèi)的一幕幕,叫帳外值守的披甲銳士無不警覺起來。 為首的親兵頭子,更是豎起耳朵在聽,一旦帳內(nèi)有自家公爺?shù)陌l(fā)號施令,他就領(lǐng)著麾下沖進(jìn)帳內(nèi)。 在這等態(tài)勢下,端坐于帥椅上的孫河,就好似什么都沒聽到一般,依舊在翻閱著所持軍報(bào)。 但是一股莫名寒意在帳中蔓延,漸漸的,帥帳內(nèi)的吵鬧聲小了,直到徹底消失,一道接一道目光匯聚到帥椅處。 不過起沖突的雙方仍死死瞪著對方,手握刀柄不曾松開。孫河緩緩放下軍報(bào),抬眼掃過眾人,聲音冷如鐵石:“不必拉扯他們,叫他們砍,本帥倒是要看看,在這兒能砍死幾個,能不能也把本帥給砍死了!!” 帳內(nèi)死寂,連風(fēng)雪聲都似被凍結(jié),眾人僵立原地,一些人生出冷汗,甚至都不敢抬眸去看孫河。 人的名樹的影。 孫河是在中樞待了許久,但是他的兇威依舊在,特別是那些追隨過他的舊部,心中沒有不對孫河有敬畏的。 “何忠,高源杰,你們本事都見漲了啊!” 在死一般的寂靜下,孫河拍案怒喝,眼神如刀的盯向一處,“上林軍干什么,豈是爾等所能隨意去講的!!” “你們眼里可還有陛下!!” 一聽這話,何忠、高源杰他們頓時面如土色,渾身冷汗瞬間浸透內(nèi)襯,適才他們講這些,可從沒有這個意思,那都是話趕話的,絕無半點(diǎn)不敬之心! 開什么玩笑,在當(dāng)今的大虞,誰敢對天子有半分不敬? 即便是有,誰敢在公開場合,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說這些。 這不是找死嗎? 眼下的大虞,可跟早先的大虞不同了,那時天子年幼,手中并無實(shí)權(quán),對這樣一位天子登基,要說沒有擔(dān)心顧慮的,那是不現(xiàn)實(shí)也不可能的,可如今的天子早已掌權(quán)親政,雷霆手段更是屢現(xiàn),特別是北伐一役,天子乾綱獨(dú)斷派遣中樞精銳參戰(zhàn),打出了大虞的軍威,這如今早就傳遍天下了,誰還敢對天子有質(zhì)疑? 他們張了嘴想要辯解,卻發(fā)不出半點(diǎn)聲音。 孫河投來的冷峻目光,叫他們?nèi)鐗嫳撸B呼吸都變得艱難。 “卸甲!杖八十!!” 孫河冷哼一聲,語氣冰冷道:“給本公狠狠的打!!” 此言一出,在帳內(nèi)引起嘩然一片。 這!! 這下不止是其他武將,包括苗鐵軍他們在內(nèi),無不面露驚色的看向?qū)O河,這要是打下去,不把人給打死了。 在帳內(nèi)一片死寂之際,卻見十余眾披甲銳士從帳外走進(jìn),他們沒有理會帳內(nèi)其他人,一個個直奔何忠他們而去。 “大將軍!不能打啊!!” “公爺,這是會打死人的!” “公爺!” “大將軍!!” 在何忠、高源杰他們被按住之際,帳內(nèi)其他武將有一個算一個,無不是朝孫河抱拳行禮,給他們求起情來。 這其中就包括苗鐵軍他們。 適才他們是起了沖突,甚至是拔刀相見了,但這在軍中太常見了,一言不合就開罵,甚至開打,這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兒。 或許在軍中有些陰險(xiǎn)的,喜歡算計(jì)人的,可那終究是少數(shù)啊,大多數(shù)是直來直往的性格,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在大虞軍中起了沖突,日后說開了,玩到一起的,這同樣是很常見的。 軍中是有山頭,是分派系,但在平日里,大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除非是遇到特殊的事情了,那另說。 但眼下就因?yàn)槌沉藥拙洌樧熘v出一些話來,就要打八十軍棍,這事兒能說得通,但理兒不是這個理兒啊。 “大將軍!眼下于我軍而言,正值用人之際,何,高他們都是軍中好手,都不說時下我軍攻打天門關(guān)了,單是此前攻打東線天武關(guān)時,他們可是身先士卒的,何忠更是率部先登,這才助我軍奪下此關(guān)啊!!” 被按著的何忠、高源杰等人,滿臉不可置信的抬起頭,透過人群,隱約間看到抱拳行禮的苗鐵軍。 這個時候苗鐵軍非但沒有落井下石,相反還幫他們求起情來,這真真是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了。 “怎么?依著你的意思,難道傍有戰(zhàn)功在身,就可以無法無天了?”孫河依舊冷著臉,打量著苗鐵軍反問。 那凌厲氣勢散開,讓苗鐵軍心跳加快。 “末將不是這個意思。” 眾目睽睽之下,苗鐵軍單膝跪地,低首沉聲道:“末將的意思,是如今正值用人之際,需要像何、高這樣的來統(tǒng)兵,再者言,如果真把軍法用在他們身上,他們即便不死,也會致殘,在今下這等戰(zhàn)況下,這要是在軍中傳開了,不止他們所統(tǒng)營校會生亂,甚至還會影響到別處士氣和軍心的。” “末將附議!” 左安立時上前道。 “末將附議!!” “末將附議!” 有這二人打頭,在南北兩軍任職,原屬上林軍的將校,無不是跟著附和起來,這一幕叫其他將校不少生驚之際,也都跟著附和起來。 適才何忠、高源杰他們講那樣的話,苗鐵軍、左安他們的確是惱怒了,即便是天子,都從沒有將他們視為看家護(hù)院的,而是看作真正的大虞健兒,甚至他們有今日,那都是天子一手提拔的。 但是惱怒歸惱怒,可眼下可不是火上澆油的時候。 看到眼前這一幕的何、高等人,此刻俱露出復(fù)雜之色,在他們心底生出悔意,他們不該當(dāng)眾講那樣的話。 “一個個是打算以下克上嗎?” 孫河的一句話,讓此間氣氛降到了冰點(diǎn)。 這話根本就沒法接。 軍中是等級森嚴(yán)的,主帥主將說什么,做什么,底下的人必須無條件服從,否則這仗還怎么打? 哪怕前面是有火坑,但只要有令下達(dá),那就要無條件的跳下去。 軍規(guī)軍紀(jì)是不容任何褻瀆的。 “拉下去,給本公狠狠地??” “末將愿代受!!” 在孫河的話還沒講完時,苗鐵軍抱拳喝道,這話講出時,不少人的臉色變了,他們無不難以置信的看向苗鐵軍。 這其中就有左安他們。 “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 暗叫不好的何忠,一聽這話急了,立時便掙扎起來,“是我講錯了話,說了不該說的,冒犯了天威,這跟你何干!” “不錯!” 高源杰緊隨其后道:“我等什么都沒講,你站出來充什么……” 其實(shí)當(dāng)苗鐵軍講出這話時,何、高他們震驚之余,也都承這個情誼了,作為孫河的舊部,他們?nèi)绾尾恢约夜珷斨诬姌O嚴(yán)。 苗鐵軍屢次打斷自家公爺,這要叫自家公爺生怒了,那可不管他先前在什么地方待過。 至于他們?yōu)楹尾环纯梗@根本就不在他們考慮之內(nèi),因?yàn)樗麄冇薪袢眨嵌际堑脤O河提攜才有的。 不然的話,一個個早不知在哪兒死掉了。 只要不禍及家人,那…… “還有末將!” “末將亦愿代受!” 可在何、高他們叫喊之際,更不可思議的一幕發(fā)生了,左安他們紛紛抱拳,這使此間氣氛徹底變了。 ‘難怪陛下會看重他們。’ 反觀孫河,別看依舊冷著臉,但心中卻生出別有情緒。 看苗鐵軍他們的眼神都變了。 別看直到現(xiàn)在,聚在此間的武將,先前皆在他的統(tǒng)轄下出力不少,但他們彼此間是有距離的。 除卻苗鐵軍、左安這些南北兩軍將校外,還有從征東將軍府所轄借調(diào)的舊部,還有早先在東域治下諸道臨征的地方守備力量…… 孫河是久經(jīng)沙場的,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大戰(zhàn)惡戰(zhàn)的,他比誰都要清楚,麾下不齊心會導(dǎo)致什么。 尤其是在如今這最關(guān)鍵時刻,這要是內(nèi)部出了沖突或狀況,即便他苦苦等尋的戰(zhàn)機(jī)來了,最終也將功虧一簣。 為了這一戰(zhàn),他押了太多,他斷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兒。 東討一戰(zhàn)只能勝,不能敗。 敗了,他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暫先記下!!” 在不知過去了多久,孫河這才冷哼一聲,掃視帳內(nèi)眾將,“等攻破了天門中線三關(guān),若何、高等人表現(xiàn)不佳,本公新賬舊賬一起算!!” “是!!” 苗鐵軍、左安他們立時齊聲喝道。 孫河能讓步,這是他們不敢想的。 “末將等知錯!!” 被放開的何、高等人,在活動了下手臂,彼此相視一眼后,紛紛朝孫河抱拳道:“末將等定會逢戰(zhàn)必先登!!” “都起來吧。” 孫河看了眼他們,隨即伸手道:“這次召你們過來,就是探討后續(xù)之戰(zhàn)如何打的,誰要是有想法,就講出來,本帥不是蠻不講理之人。” 帳內(nèi)眾將這才紛紛起身。 不過跟此前相比,氣氛完全變了。 但這恰是孫河想要的。 接下來要打的仗,才是起到關(guān)鍵性作用的,這要是想法不能一統(tǒng),那后續(xù)根本無法開展好。 費(fèi)了這么多心思,為的就是攻破天門七關(guān),只有拿下整個天門山脈,東逆才算徹底暴露在兵鋒之下,沒有這個,一切都是白扯。 現(xiàn)在一個個能沉下心探討了,那孫河打算跟這些將校好好探討下,以明確后續(xù)的謀劃部署,一旦他等待的戰(zhàn)機(jī)到了,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jià),都必須要死死咬住才行! “還真是熱鬧啊,孤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清冷中透著笑意的聲音響起,讓帥帳內(nèi)的氣氛再度改變,帳外寒風(fēng)裹著雪粒卷入,使帳內(nèi)燭火微微搖曳。 “大膽!” “你是何人麾下的敢擅闖……” 幾道呵斥聲響起。 然隨著呵斥響起的,還有驚呼聲! “睿王?!” “殿下!?” 苗鐵軍、左安他們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向帳口處。 而這突如其來的驚呼,讓那幾名出言呵斥的武將身形一滯,臉色驟變,他們難以置信的看向苗鐵軍一行。 立于帳口的楚徽,身披玄色大氅,手按在佩劍上,眉目冷峻如畫,周身氣勢凜然,他目光掃過眾人,帳中空氣仿佛凝結(jié)一般。 回過神來的南北兩軍諸將,紛紛轉(zhuǎn)身朝楚徽躬身行禮,齊聲高呼:“參見睿王殿下!” 可在他們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 睿王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 看到眼前這一幕,簇?fù)碓谧笥业墓汀⑼蹊ざ耍渚抗鈷呦驇?nèi)其他武將,目光掃視之處,使那些人回過神來,紛紛低首朝楚徽行禮。 “參見睿王殿下!” “參見睿王……” 在眾人行禮之際,楚徽那深邃眼眸,越過眼前這些將校,終落在已從帥椅上起身的孫河身上。 “榮國公,別來無恙。” 楚徽微揚(yáng)下巴,聲音不疾不徐,面露淡笑的直視著孫河,但在這一剎,楚徽心頭卻縈繞著復(fù)雜思緒。 皇兄果真料事如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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