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睦驚了。

　　看著視網(wǎng)膜里不斷攀升的進度條，馮睦嘴巴張大，心臟撲通撲通的要從嗓子眼兒里跳出來了。

　　什么鬼？

　　游戲要變成現(xiàn)實了？

　　我，一個高考考不起窮逼學(xué)生馮睦，即將搖身變成命運的創(chuàng)始人，被全人類通緝的大反派boss馮幕了？

　　艸，下一秒不會就有查水表的破門而入了吧

　　在游戲只是游戲時，馮睦曾一度幻想游戲替代現(xiàn)實，但當(dāng)游戲真夢想成真時，馮睦卻本能的感受到了危！

　　紅色的危！！！

　　家里可就坐著個巡捕房的捕頭呢，難道自己轉(zhuǎn)職boss的第一步就是——殺父證道？

　　“呃，如果真能一步登天，背負些許的罪孽，好像，也不是不行，咳咳”

　　馮睦腦海中一通胡思亂想，視網(wǎng)膜上光幕流轉(zhuǎn)，匯聚成兩個3d人物的模型。

　　一個模型赫然是馮睦的面孔，穿著都是他現(xiàn)在身穿的校服，站在光暈中；

　　另一個則是坐在命運王座上的馮幕，臉孔若隱若現(xiàn)，端坐在陰影中。

　　兩個3d模型一左一右，腳下的影子卻仿若受到詭異的牽引糾纏扭曲，一個下載傳輸?shù)姆柍霈F(xiàn)在二者中間。

　　繼承進度0！

　　繼承進度尚未激活，需要完成激活任務(wù)——血與鐵。

　　血與鐵：你需要沐浴在血與鐵中，完成一場死亡獻祭，來昭示你的決心與新生。

　　完成獎勵：1，激活

　　2，繼承食鐵者

　　3，？？

　　獻祭儀式如下……

　　一個任務(wù)彈窗，猝不及防地撞入馮睦眼中。

　　血與鐵，死亡獻祭？

　　開頭兩個關(guān)鍵詞就刺的馮睦頭皮發(fā)麻，之后的獎勵與任務(wù)步驟，馮睦都沒心思細瞅了。

　　“甭管獻祭別人，還是獻祭自己，臣妾都做不到啊”

　　馮睦是很渴望繼承游戲不假，但這血淋淋的字眼，宛若一盆冷水澆的他透心涼。

　　獻祭自己——自殺；

　　獻祭別人——死刑；

　　以上無論哪一種，馮睦都覺得危險系數(shù)太高了，別到時候任務(wù)沒完成，自己就先把自己給玩嗝屁了。

　　馮睦愿意繼承游戲，負擔(dān)罪孽，那是先繼承，再負擔(dān)。

　　激活任務(wù)則是先負擔(dān)，再繼承。

　　前者是先拿好處再看情況承擔(dān)風(fēng)險，后者是先承擔(dān)風(fēng)險再看情況拿好處？！！

　　尼瑪，這順序一顛倒，性質(zhì)可就截然不同啦。

　　馮睦深呼吸幾口氣，煩躁地把視網(wǎng)膜上的游戲界面最小化了。

　　他拉開窗簾，透過窄仄的貼窗戶往外看，密密麻麻的排煙管道排出的灰霧，和污染的空氣混成一種油膩的顏色。

　　“就像是一座腐爛的垃圾場，無數(shù)花花綠綠的蛆蟲在里面生長繁殖，我是其中一只營養(yǎng)不良的！”他想。

　　順帶一提，下城的夜幕嚴格意義上講不叫夜幕，因為，照亮天空的不是太陽，而是上城的屁股。

　　下城人更習(xí)慣稱呼黑天為——熄燈了！

　　……

　　一覺醒來，馮睦臉上多了兩個黑眼圈。

　　他沒怎么睡著，一閉眼，夢里都是游戲畫面。

　　隨便扒拉兩口飯，急匆匆出門而去。

　　等他出門離開，馮矩才從臥室走出來。

　　王秀麗將兒子心事重重的模樣看在眼里，有點擔(dān)憂的說：“兒子沒睡好，你昨天不該那么說話，傷他自尊了。”

　　馮矩啃了口饅頭，滿不在乎道：“我昨天哪句話不是實話，他根骨差，沒出息，不是事實？你別看這崽子嘴上不反駁，實際心里一直都憋著火呢。”

　　王秀麗詫異：“你知道還刺激他？”

　　馮矩冷哼一聲：“我就是要用這種方式把他心里的那股火給滅了。”

　　馮矩說話的語氣不像是對兒子，更像是對那些被他懲治的囚犯，透著股冷酷：“有才能的人憋口氣兒叫心氣兒，沒才能的人憋口氣兒只會害了自己。”

　　王秀麗欲言又止。

　　馮矩把筷子往桌上一摔，不容置疑：“想在下城活著，就得認清自己，我得幫他滅了心里的那團火，這往后他才能絕了歪心思，老老實實貼補家用，幫襯雨槐。”

　　王秀麗就是個家庭主婦，不懂這些道理，只嘆氣：“就是苦了兒子啊。”

　　“苦？”馮矩嗤笑，“只要雨槐能出息，他當(dāng)哥的吃點苦算什么，何況似咱們這種下等人哪個不苦，能活著就不錯了。”

　　馮雨槐睡眼惺忪的從臥室出來：“爸，你什么時候帶我去買腕表？”

　　馮矩板著張臉，佯怒：“一天就惦記塊腕表，等會兒上學(xué)路上，我就順道買給你，進了重點班可要努力上進，莫要辜負我跟你媽對你的期望。”

　　馮雨槐笑得跟花兒似的：“我指定努力，以后考到上城去當(dāng)人上人，到時候，我肯定把咱全家都接上去。”

　　……

　　“學(xué)校下周一就要把高考報名信息錄入進去，不參加高考的同學(xué)，本周就可以去教務(wù)處登記，提前畢業(yè)了。”

　　課間休息的時候，班主任董凱進來宣布通知。

　　董凱說話時，眼神在教室內(nèi)掃了一圈，在低頭的馮睦身上停頓了一瞬，心里并未有太多的波瀾。





　　“從下周起，教室里就要空13了。”董凱心道。

　　每年臨近高考，就都會有一批學(xué)生提前畢業(yè)，他業(yè)已習(xí)以為常。

　　背后的原因，他懶得細究，無非是因為沒有才能，看不到希望，或者沒錢考不起等等…總之，他們被高考提前淘汰了。

　　“哇哦，提前畢業(yè)耶，說得我都心動了，其實就是勒令退學(xué)嘛”角落里傳出嘀咕聲。

　　然后引起一陣哄笑。

　　笑聲未必是陰陽怪氣的嘲諷，但那種凌駕的優(yōu)越感卻是掩藏不住的。

　　這一刻，整個教室被割裂成了兩個圈子，一個圈子仰著頭在嬉笑，一個圈子低著頭沉默，涇渭分明的恍若兩個世界。

　　叮鈴鈴——

　　“好了，下節(jié)課要去武道教室，別耽誤時間了。”董凱提醒了一句，轉(zhuǎn)身離開教室。

　　幾個打鬧的學(xué)生跟著出去，忽然，有人扭頭笑道：“不參加高考的，就別來占用器械資源啦，大家都不夠用呢，謝謝啦”

　　武道課程是需要用到各種器械的，限于47中資源有限，通常是幾個學(xué)生輪流共用一套的。

　　話音落下，幾個默默起身的身影一僵，又默默地坐回了椅子上。

　　教室很快陷入死一樣的寂靜，時間宛若凝固了，一個個枯坐的身影僵硬且無聲，馮睦構(gòu)成了壓抑的一部分。

　　半晌，一個聲音嘶啞道：“人跟人，從出生開始就是不一樣的，以前我爸跟我說這個的時候，我不懂，現(xiàn)在，我懂了。”

　　麻木的聲音：“俺媽也跟俺說過，富貴人有富貴人的命，窮人有窮人的命，是命就得認，認命的人才能活的長，這就是下城的規(guī)矩。”

　　凄苦的聲音：“我就是不忿這規(guī)矩，為什么政府要給每個人分級，更可笑的是，只有高考通過才會在政府系統(tǒng)初步獲得評級，而我們這些人，在政府系統(tǒng)里是個空白，你們明白空白的意思嗎？”

　　悲憤的回答聲：“意味著我們只配做最苦的活，領(lǐng)最低的工資，不享受任何福利，不準跨區(qū)，坐火車只準購買站票，生病買藥都被限量，甚至連死了都不能購買墓地。”

　　理智的聲音：“這是因為大災(zāi)變后，星球資源匱乏，全人類政府設(shè)計的換血淘汰機制，資源傾斜供給上城，因為上城代表人類的未來，而下城則進入低耗能時代，又細化了評級系統(tǒng)。”

　　帶著哭腔的聲音補充道：“評級代表潛力以及對人類存續(xù)的貢獻，評級越高獲得的資源和福利越高，而高考對大部分人而言，就是最重要的初始評級，有評級至少表示對人類存續(xù)有價值，而空白者的意思就是——沒有價值，是人類循環(huán)系統(tǒng)中的廢血，連呼吸都是浪費資源，應(yīng)該被排出體外。”

　　謙卑的聲音：“據(jù)說，新紀元剛開始的時候，空白者是會被集體送入安眠區(qū)的，200年過去了，人類恢復(fù)了人道主義文明，像我們這種人才能有機會，用卑微的余生為人類的存續(xù)奉獻一點點價值，我們應(yīng)該懂得感恩。”

　　眾人宣泄的情緒都被干沉默了。

　　“你說的對，我們應(yīng)該感恩，我下個月就接我爸的班兒，去焚燒廠處理厄尸，現(xiàn)在我就去教務(wù)處，誰跟我一起去？”

　　“嗯，我跟你一起，燒厄尸我不太敢，我還是去找個工地搬磚吧。”

　　“嗯，走吧，去教務(wù)處。”

　　“我不想這么活一輩子，沒勁，我要出去闖，有朝一日，我想去上城看一眼，據(jù)說上城的水一塵不染，空氣是香甜的，所以，我打算報名加入調(diào)查軍團的下轄先遣隊。”

　　“羅輯，你瘋了，先遣隊都是炮灰，你會死的。”

　　“我情愿去搏那一線機會，也好過這樣活著，大不了就是一死唄，我只怕先遣隊看不上我這條爛命啊。”

　　“好死不如賴活著，哎……”

　　說話的功夫，一個又一個身影走出教室。

　　“馮睦你不來嗎？”

　　“嗯，來了。”

　　馮睦面無表情的應(yīng)了聲，屁股卻依舊黏在椅子上，黑色的眼瞳像是暴風(fēng)雨前的陰霾，壓抑且沉悶。

　　“不怕死，卻怕連死的機會都沒有嗎？”

　　馮睦置身在空蕩蕩的教室內(nèi)，悶熱的空氣在風(fēng)扇的攪動下愈發(fā)惹人厭，他無意識的晃了晃水杯。

　　水杯的濾網(wǎng)上積著厚厚一層沉淀物，那是中和輻射因子的添加劑。

　　上層尤不干凈透亮，下層滿是渾濁污染。

　　“說不定下一秒，我就喝水死掉了，這個世道，呵呵，我在猶豫個鬼啊。”

　　馮睦猛灌了口水，提著書包走出教室，他瞥了眼教務(wù)處和武道教室的方向，扭頭，背道而馳。

　　那都不是他要遵循的路，他的路只有他一人能看到。

　　血與鐵：你需要沐浴在血與鐵中，完成一場死亡獻祭，來昭示你的決心與新生。

　　完成獎勵：1，激活

　　2，繼承食鐵者

　　3，？？

　　獻祭儀式如下：生食鐵1斤，用新鮮的血液繪制命運的圖案。

　　:無畏而瘋狂之人，沐浴自己血液重生；懦弱卻狠毒之獸，吞噬同類血液還魂。不同的選擇，鑄就不同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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