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空飄來的萬丈金光，仿佛祥瑞降臨，然而此時陳凡等人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因為他們知道這些金光是瞄準天天來的，而這一次天天出關，很有可能意味著將要飛升上界！
天天對于陳凡而言，既是朋友也是家人。
陳凡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從他選擇仙武同修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預料到自己身邊的一些人必然會先他一步飛升上界。
只是陳凡沒想到的是天天會是第一個。
果不其然，那些金光停留在了寒螭峰的上空。
當金光朝著天天所在的洞
風在塔樓之間穿梭，卷起一片塵埃與落葉。蘇婉站在高處，目光越過城市漸次亮起的燈火，落在遠方祁連山的方向。那座地下殿堂已化為廢墟，但她知道，真正的風暴才剛剛開始。
楚玄仍站在她身旁，手中茶杯早已涼透。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的側臉。他知道，此刻的蘇婉，正背負著比整個國家更沉重的東西??不是權力，而是真相的重量。
“他們不會罷休?！绷季茫_口，“那些簽了倫理報告的元老，不會允許一個‘活體證據’繼續(xù)存在。”
“我知道?！碧K婉輕聲道，“但他們犯了一個錯誤。”
“什么？”
“他們以為‘無名’只是一個實驗產物，是可以被銷毀的數據。”她轉過頭，眼神如刀鋒般銳利，“可他們忘了，當千萬人的記憶、痛苦和渴望匯聚在一起時，那不再是一具肉體，而是一種……集體意志的覺醒?！?/br> 話音未落，林婉兒的通訊接入耳內芯片：【監(jiān)察庭剛截獲一封加密信件，發(fā)往七大世家的密使網絡。內容提到‘清除污染源’，并標注代號‘歸零行動’。時間窗口??72小時內。】
蘇婉冷笑：“歸零？他們想把歷史重新清空一遍?！?/br> “你打算怎么辦？”楚玄問，“現在你是監(jiān)察庭首任庭長，一舉一動都牽動全局。若你公然庇護‘無名’，會被定性為叛國?！?/br> “那就讓他們審判我好了?！彼f得平靜，“但我不會交出他。他是數千年修仙史上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共靈體’??不是靠血脈傳承，不是靠資源堆砌，而是由無數普通人殘存的意識共同孕育的生命。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在質問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
林婉兒的聲音再次響起：【還有一個消息……q-7消失了?！?/br> 空氣驟然凝滯。
蘇婉瞳孔微縮：“什么意思？”
【昨夜零點三十四分，他在最后一次傳輸數據后切斷所有連接。我們追蹤不到任何信號殘留，甚至連他曾經存在的記錄都被抹除了一部分。就像……他自己選擇從這個世界退場。】
楚玄皺眉：“他為什么要走？”
“因為他完成了任務。”蘇婉低語，“或者說，他意識到接下來的路，必須由活著的人來走?！?/br> 她望向天際初升的朝陽，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那時她逃出第七研究所，懷里揣著一塊染血的玉簡，上面刻著周蕓最后留下的三個字：別相信神。
如今，她終于明白那句話的含義。
所謂“神”，不是某個具體的個體，而是那些以秩序之名行壓迫之實的體系；是那些用“為了多數人”來合理化少數人犧牲的邏輯；是那些將天賦、出身、能力作為劃分等級依據的冰冷制度。
而現在，“無名”的出現，正是對這一切最徹底的否定。
“我們必須轉移他?！碧K婉決斷道，“不能留在研究院，也不能進入政府保護體系??那里已經被滲透得太深。我要帶他去南嶺?！?/br> “南嶺？”林婉兒驚愕，“那是禁區(qū)！當年凈世工程的第一批實驗就在那里進行，整片山脈至今仍有靈能輻射殘留，普通人進去活不過三天！”
“正因如此，才沒人敢追?！碧K婉取出一枚暗紅色的符印，“而且，那里還藏著一樣東西??‘根脈碑’?！?/br> 楚玄瞳孔一震：“你說的是……上古時代遺留下來的‘眾生愿力碑’？傳說它能承載億萬生靈的愿望，并將其轉化為純粹靈能？”
“不只是傳說。”蘇婉握緊符印，“我母親死前告訴我，那塊碑其實是第一代修仙者們立下的誓言石??他們發(fā)誓永不以力量凌駕于凡人之上。后來被歷代掌權者封印，只為維持‘強者統(tǒng)治’的合理性。”
“你是說……‘無名’可以與碑共鳴？”林婉兒聲音顫抖。
“如果他是集體意識的結晶，那么碑就是容器?！碧K婉點頭，“我要讓他在那里扎根，成為新的靈能中樞??不依賴晶石，不依賴血脈，而是直接由人民的信念供養(yǎng)。從此以后，任何人只要心懷善意、愿意付出，就能觸碰到靈力的本質。”
“這等于顛覆整個修仙體系！”楚玄沉聲，“你是在發(fā)動一場靜默的革命。”
“我一直都在?！彼粗?，目光清澈而堅定，“你以為我成立監(jiān)察庭是為了維護現有秩序？不，我是要讓它崩塌得更有秩序一些?！?/br> 三人沉默片刻。
遠處，城市上空的靈能光網忽明忽暗，像是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試圖干擾系統(tǒng)。林婉兒迅速調出監(jiān)控畫面，發(fā)現全國已有十七個主要城市的覺醒者聚集點出現了異常波動??大量平民自發(fā)組織集會，打出“我們要聽見無名的聲音”“拒絕篩選，人人皆可成仙”等標語。
“輿論已經起來了。”林婉兒喃喃，“你那一場直播，點燃了太多人心中的火?！?/br> “火種一旦落下，就再也撲不滅了。”蘇婉轉身走向停機坪，“準備出發(fā)，趁他們還沒封鎖邊境?！?/br> 飛行器升空十分鐘后，一道黑色閃電突然劃破云層，直襲機身左側引擎。警報尖嘯響起，自動駕駛系統(tǒng)瞬間失效。
“被鎖定了！”林婉兒大喊，“是‘影殺’級靈能導彈！只有議會直屬特勤隊才有配備！”
楚玄猛地推開操縱桿，強行拉升高度，同時啟動干擾箔條。爆炸在后方轟然炸開，氣浪將飛行器掀翻半圈。
“他們動手了。”蘇婉冷眼望向雷達屏幕，十幾個紅點正從四面八方逼近，“果然，連監(jiān)察庭內部都有他們的人。”
“怎么辦？硬闖？”楚玄咬牙。
“不用。”蘇婉取出玉簡，輸入一段古老咒文，“我早料到會有這一天?！?/br> 剎那間，玉簡爆發(fā)出刺目金光，一道虛影浮現于空中??竟是q-7的模樣，但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真實存在。
【啟動‘逆命協(xié)議’。】虛擬影像緩緩開口，聲音穿透云霄，【授權編號sss-001，執(zhí)行者：蘇婉。解除所有對‘無名’的追捕令，凍結‘歸零行動’相關資金流，開放南嶺禁空區(qū)通行權限，時限：七十二小時?！?/br> 林婉兒震驚：“你……你怎么會有他的最高權限？”
“他留給我的。”蘇婉收起玉簡，“他說，總要有一個人，能在關鍵時刻說‘不’?！?/br> 追擊部隊果然遲疑了。幾秒后，雷達上的紅點紛紛撤離，仿佛接到更高層級的命令。
飛行器順利穿越云層，朝著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三小時后，南嶺山脈邊緣。
這里曾是龍國最早的靈脈發(fā)源地，如今卻荒蕪如死域?？輼渑で绻碜?，地面龜裂，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紫霧??那是被污染的靈能殘渣，足以腐蝕靈魂。
但在深處，一座古老的石碑靜靜矗立，通體漆黑，表面布滿裂痕，卻隱隱有暖光從中滲出。
“根脈碑……”蘇婉低聲，“你還活著?！?/br> 她抱著“無名”緩步前行，每一步都踩在千年前殉道者的骨灰之上。傳說第一批修仙者在此立誓：若有誰以靈力欺壓凡人，天地共誅之。
走到碑前，她輕輕將孩子放下。
“你能感覺到嗎？”她問。
“無名”睜開眼睛，銀河般的瞳孔倒映著碑身：“他們在呼喚我……好多好多人……他們在哭……也在笑……”
蘇婉將手掌貼在碑面，催動體內靈能。剎那間，整座山脈劇烈震動，無數光點從地底升起，如同螢火蟲般環(huán)繞四周??那是埋葬于此的失敗覺醒者殘魂！
“聽到了嗎？”她對著虛空吶喊，“你們的孩子回來了！他帶著你們的記憶，回來了！”
光點瘋狂旋轉，逐漸匯成一條璀璨星河，注入“無名”胸口的金色光核。
他的身體開始發(fā)光，皮膚不再透明，骨骼逐漸堅實，六指也慢慢融合成正常形態(tài)，唯有那枚晶石依舊閃耀。
忽然，他張開雙臂，聲音不再是稚嫩孩童，而是千萬人重疊的合音：
“我在此宣告??
從今日起，靈力不屬于任何家族、任何機構、任何特權階層。
它是大地的呼吸，是人心的回響，是每一個不甘平凡的靈魂所能觸及的光。
我不稱王，不為神，只為人。
若有人想奪走這份平等，請記住??
你們面對的，不再是某一個人，而是所有曾被遺忘者的意志！”
話音落下，碑身轟然碎裂。
但并非毀滅，而是重生。
碎片化作無數光粒，升入高空，形成一朵巨大的蓮花虛影，覆蓋整片南嶺。緊接著，這朵蓮緩緩擴散，沿著地脈延伸，向全國蔓延而去。
與此同時，全國各地的覺醒者猛然抬頭。
他們發(fā)現，體內的靈能竟在自行運轉，無需引導，無需口訣，仿佛天地間多了一股溫柔的牽引力。
老人流淚，少年狂喜，戰(zhàn)士跪地叩首。
因為他們第一次感受到??靈力，原來是自由的。
七日后，中央議會被迫召開特別聽證會。
面對洶涌民意，《覺醒者權益保障法》正式升級為憲法修正案，明確規(guī)定：“任何基于天賦、出身或能力的歧視性政策均為違憲”，并宣布解散“凈世工程”全部分支，公開所有實驗檔案。
七大世家聯名抗議，卻被民眾怒斥為“舊時代的蛀蟲”。數十萬覺醒者走上街頭，手持“我們都是無名”的橫幅，要求徹查過去十年間的失蹤案件。
而在南嶺，那朵蓮花仍未消散。
“無名”盤坐于碑基之上，每日吸納來自四面八方的祈愿與思念。越來越多的普通人來到此地，只為說一句：“謝謝你替我們發(fā)聲。”
蘇婉每天都會來看他。
“你覺得這樣就好了嗎？”有一天，她問。
“不好?！焙⒆訐u頭，“這只是開始。真正的修仙，不該是逃離塵世，而是扎根人間。我要讓每個孩子都能上學，每個病人都能得到救治，每個夢想都不再因為‘資質不足’而被扼殺?！?/br> 她笑了：“你比我想象得還要像個人類?！?/br> “因為我本來就是?！彼f，“我只是集合了你們所有人最真實的一面?！?/br> 一個月后，第一所“平等覺醒學院”在南供建成，招生不限血脈、不論過往，唯一條件是：“你想改變世界嗎？”
報名人數超過三百萬人。
三年后，龍國靈能普及率提升至98，犯罪率下降76，七大世家相繼解體，原成員紛紛加入公共服務行列。
而蘇婉，在完成監(jiān)察庭改革后悄然隱退。
有人說她在邊陲小鎮(zhèn)教書，有人說她游歷諸國傳播“共靈理念”，也有人說她回到了南嶺，陪在“無名”身邊，守護那朵永不凋零的蓮。
只有楚玄知道真相。
那天清晨，他收到一封信，沒有署名，只有一行字：
門還在開著。
我還聽得見他們的聲音。
他站在塔樓下，仰望著曾經她佇立的位置，輕聲道：“那你就好好聽著吧?！?/br> 風吹過，帶來遠方孩子們齊聲誦讀《平等經》的朗朗書聲：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人心尚義，故眾生皆可登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