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斌首先問丁榮一個問題：“早年于峰在向陽鎮(zhèn)，的確很有影響力，但我不相信一個對政府納稅幾十萬的廠子，他說拆就拆，肯定會面臨不小的阻力吧？”

丁榮回道：“袁書記說的沒錯，我們廠的職工當(dāng)時都不贊同拆廠，我也不贊同，為這事和陳廠長吵了好幾次！”

袁斌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所以當(dāng)初陳凱是站在于峰那頭的。”

丁榮怔了兩秒，立馬明白袁斌想要說什么。

“袁書記，您真聰明。在這件事上，陳凱的確是有大問題，很多工人都傳他拿了政府的錢，才會答應(yīng)拆廠，我們這些工人當(dāng)初等于是被他給賣了?！?/br>

袁斌點頭：“我也相信，他一定拿了于峰的好處。據(jù)我了解，于峰就是這樣的人。當(dāng)初是陳凱同意拆廠，如今建廠遇到了困難，他作為廠長負主要的責(zé)任。回頭我會找他談，假如他還想繼續(xù)做印刷廠的廠長，就拿出點錢來幫忙建廠，這也是他的義務(wù)所在。”

“袁書記，他當(dāng)初一定拿錢了，廠子被拆后，陳凱就在外地買了套別墅。這錢他從哪里來的？不就是拿了政府的好處？”

袁斌卻說：“關(guān)于陳凱的話題就先到這，你先回去準(zhǔn)備建廠的前期工作?！?/br>

“好的袁書記，那我就回去張羅這件事?！?/br>

丁榮離開后，袁斌又一次見了那幾個職工代表，和他們每個人都聊關(guān)于陳凱的問題。

有職工很篤定的說，陳凱當(dāng)時就是拿了政府的好處費，才答應(yīng)拆廠。

也有職工補充說陳凱現(xiàn)在自己又在縣里偷偷開了個小廠子，所以印刷廠是否重建，他根本就不在意。

了解完這些情況后，袁斌最后一個召見的人就是陳凱。

不過在召見陳凱之前，他落實了兩件事。

袁斌先是讓周洋調(diào)查職工口中陳凱買了別墅，是否確有其事。

另外，他親自到縣里調(diào)查陳凱開廠的事。

按照職工的說法，陳凱開的是一個染布廠，名字叫彩虹染布廠，在縣北街一帶。

袁斌對虞山縣不是特別熟，他一到縣里就聯(lián)系上盧思思。

盧思思一聽袁斌想讓她當(dāng)導(dǎo)游，當(dāng)即就跑過去找袁斌。

“思思，你工作日出來找我沒事吧？”

“當(dāng)然沒事，我工作的性質(zhì)就是跑東跑西，再說，我還要做你們鎮(zhèn)里的節(jié)目，當(dāng)然要為鎮(zhèn)里的書記做好服務(wù)?！?/br>

兩人到了北街，果然找到了職工口中所說的彩虹染布廠，看起來規(guī)模還不小。

盧思思問袁斌：“書記，你說這個就是陳凱的廠子？”

袁斌點頭，表情很是不爽。

盧思思雙手叉腰，悻悻地說道：“這個陳凱真不是東西，當(dāng)初和于峰勾兌，不顧自己廠里員工的死活，拿了錢自己偷偷跑出來開廠！”

袁斌沉了一口氣：“先去看看再說?！?/br>

他想看看這個廠子究竟是不是陳凱的。

為了調(diào)查這件事，袁斌讓盧思思把自己打扮的像個農(nóng)村婦女。

按照袁斌的說法，假如廠子真是陳凱的，他偷偷建廠，肯定東防西防，用常規(guī)的辦法見他，他未必出現(xiàn)。

盧思思來到廠子門口，竟然被保安給攔了下來。

“你找誰？”

盧思思說道：“你們這個紡織廠招人不？我想過來應(yīng)聘?！?/br>

保安將她快速打量一番，發(fā)現(xiàn)盧思思人長得倒是俊俏，可穿的實在有點土。

“我們這個廠子只招大學(xué)生，連我這個保安都是大學(xué)生?！?/br>

“你咋知道我不是大學(xué)生？”

“你是大學(xué)生？”保安的神情中既有懷疑又有輕蔑。

“是大學(xué)生，我還是清華畢業(yè)的呢！你們這誰負責(zé)招人，讓他看看我的條件行不行?！?/br>

“實話告訴你吧，我們這人招滿了，不需要再招新人，你這個高材生到別的單位試試去吧，肯定搶著要?！?/br>

“你咋知道招滿了？萬一還需要人呢？”

“我說不需要就不需要，趕緊走，別逼我動粗！”

“呦，那我還真想開開眼，你是怎么動粗的？”

保安真的被惹急了，走到盧思思旁邊：“你這人有完沒完，告訴你，別在這鬧事，別逼我動你！”

“我就是想找個工作，你一個保安囂張什么?。磕愦砟銈儐挝涣耍窟€是你干一個保安，還兼職招工啊？”

“你這個娘們...”

保安話罵到一半，抬眼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從廠子里走出來，立刻后退幾步。

“這人誰??？”中年婦女問保安。

盧思思搶著回答：“我是打算來你們廠工作的，我條件很好，希望你們考慮我一下?！?/br>

中年婦女和保安一樣的說辭：“我們這不缺人，你走吧?！?/br>

她說話的語氣很不客氣。

“保潔也行！”盧思思一副央求的語氣，“讓我干個保潔也行。工資什么的都好說。”

“你不清華畢業(yè)的么？”保安一臉嘲笑。

盧思思白了他一眼。

“就干一天，工資日結(jié)，你干不干？”

盧思思沒有一絲的猶豫：“我就一個要求，一天也得簽合同，之前好幾家都不給結(jié)工資，和我賴賬，害得我活都白干了?！?/br>

中年婦女輕蔑一笑：“一天一結(jié)還簽什么合同？你過來吧?！?/br>

盧思思就這樣被召進了工廠。

工廠的規(guī)模比她想的要大，里面的設(shè)施也很全，不過工人倒是見不著幾個。

盧思思跟在中年婦女的屁股后面走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大姐，我想問一下，你們這真的招滿了么？如果沒招滿的話，能不能考慮我一下？我干活很勤快！”

“實話告訴你吧，我是這個廠子老板的媳婦。”

“啊，原來是老板娘，失禮了。”

“我們這是個家族企業(yè)，在這里干活的都是我們家里人，我們不招外面的人，我之所以讓你進來工作，是看你實在可憐。穿的破破爛爛的，估計沒少被人欺負。”

“老板娘人真好！”

“就一天的時間，把廠子好好打掃打掃，給你一百塊錢的工資。行的話你明早過來吧?！?/br>

盧思思做出特別吃驚的表情：“真給一百啊？這么多？咱們能不能簽個合同...”

“你這丫頭可真有意思，行吧，我們這還真有工資日結(jié)的合同，之前我們工作量大，也有臨時招工人的時候，就弄了這樣的合同?！?/br>

幾分鐘后，再次出現(xiàn)的中年婦女果然拿了一份合同過來。

盧思思在合同簽完了名字后，中年婦女在合同上印了個名章，印章的名字就是陳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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