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立寬堅硬內心有些松動,這種堅強不屈和戰斗意志,哪怕是敵人也令人尊重,各為其所,他們也算力戰到死。
圍觀的周軍將士們也頗為動容。
但這些改變不了他們的結局,最后一次突圍被擊退后,代軍據守的山腳已成尸山血海。
最后殘余的士兵可以把戰友的尸體當成墻,擋住周軍箭矢。
最終,有四百多人一直熬到中午,終于堅持不住,不是傷痛和恐懼,而是單純太累,太渴,太餓,太折磨。
到此為止吧
殘余代軍精銳全都丟下兵器,同意投降,放棄抵抗,引頸就戮。
死亡對他們來說或許是種解脫。
趙立寬下令全部斬首,很多代軍甚至沒被處死就已經餓暈過去,或直接睡去,完全任由宰割。
中午點卯后,昨夜追擊的各軍九成已回來。
帶回來的首級集中統計上交,在河谷里堆起來十多座小山。
抓回戰俘四千余,趙立寬下令挑選出軍官貴族看押,其余解除武裝,餓上兩天押解后方給孔?充當苦力。
余下還在代軍營地中繳獲糧草一萬多石,馬匹牛羊五千多,解救殘余的百姓一千多人。
趙立寬親自騎馬領親兵去安撫飽受折磨的百姓。
百姓初見他們時無比恐懼,不敢對視,因為昨天陣前,周軍也向他們放箭了,射殺了不少無辜之人。
趙立寬看著面前的諸多驚恐眼神,乃至孩子都害怕得不敢看他。
這就是戰爭。
趙立寬盡量語氣溫和的跟他們說昨天的事官軍也是逼不得已。
如果不逼退他們,代軍就會擊敗官軍,到時候就有無數百姓要像他們一樣遭殃。
如今代軍已經被殺得大敗,至少死傷上萬,為他們報仇了。
百姓們只是看著他,有激動欣喜,更多的是緊張迷茫。
趙立寬不再多說什么,令火頭軍送來百姓們最急需的糧食和水。
大量的熱騰騰炊餅和清水,還有剛從代軍營地中繳獲宰殺的牛肉羊肉。
百姓們吃得狼吞虎咽,感激不已,終于逐漸放下戒心,但還有孩子仇視著他,惡狠狠盯著他不吃周軍給的炊餅和肉。
旁邊一個大人連按住孩子,連連道歉,說孩子不懂事,希望大將軍不要在意。
趙立寬問:“為什么恨我?”
孩子不答,只是眼神依舊堅毅。
氣氛有些凝固。
他旁邊的大人慌了,拉住孩子趕忙解釋:“將軍不要怪他,他還小不懂事!
他爹昨天在前頭被官軍射死了,他不明白”
趙立寬心里五味陳雜。
從火頭軍手中拿過炊餅和牛肉塞到孩子手里。
揉了揉他的小腦袋:“我是西北全部官軍的統帥,他們所有命令都是我下的。
我叫趙立寬,記住這個名字。
先別想那么多,吃飽肚子先活下來,等你長大了,有本事了再來找我報仇。
“
小男孩嚼著淚花不說話,狼吞虎咽吃起來。
周圍百姓看著,對他也沒那么恐懼了。
飯后,趙立寬命人將這些百姓帶回后方中軍大營安置。
出代軍營地后,他們看到那些被堆起來的頭顱,十多座小山,全在河谷里排開。
后面還有更多士兵排隊上交頭顱。
護送的火頭軍得意告訴他們,那些都是白毛兵的頭,他們在大帥的統帥下打了一場大勝仗,也算為他們,為他們的家人報仇了。
那一瞬間,許多百姓忍不住跪地痛哭,嘴里念叨著死去的家人,告訴他們的亡魂大仇得報。
許多血,只能用血來償還。
回去的路上,趙立寬與百姓們同行交談,他們知道許多北方的消息,包括梁州,柳林城,甚至克胡寨。
他們中許多人就是柳林城的居民,這些信息很重要。
等回到后方營地后,中陽縣的官員居然也到了。
原來今早上前線打大勝仗的消息就傳到幾十里外的中陽縣,知縣派縣丞來詢問情況。
早在軍營中聽說大勝的過程。
如今見他回營,更是躬身上前恭喜不斷,行了隆重的下拜禮。
趙立寬叫住,跟他說了解救的上千百姓,希望他帶話回去,讓中陽縣知縣想辦法,暫時安置下。
畢竟這些百姓根本不可能立即回北方,他們的家園還被代軍占據。
縣丞先保證帶到,隨后又提醒這些百姓中可能有從軍隊逃出來的輔兵徭役,那可是死罪。
他這話一出,許多旁邊的男性都緊張起來。
趙立寬卻不想追究這些了,這些人的苦難已足夠多了。
于是他立即反駁并定性道:“代軍來的突然,人馬眾多,朝廷的官軍尚不能抵抗,指望他們押運糧草的民夫能做什么。
他們不是有意要逃,只是能力不足無可奈何而已。”
見他這樣說,縣丞拱手道:“大師總節制西北,既然大帥都這么說了,官府自然也不會追究。’
聽他的話,旁邊衣衫襤褸的年輕人居然哭起來。
“怎么了?想家了嗎。”趙立寬笑問。
年輕人搖頭,只道:“要是當初有大帥這樣的上官,說不定吃不了這磨難。”
趙立寬好奇:“你叫什么?”
“小人名叫王仲,是柳林縣人。”
“跟我說說,你們怎么到這的。”
下午,慕容亭、沈天佑、羅成勇、趙三等諸將把戰況匯總,匯報到他帳中來。
昨天一戰,找共俘斬一萬一千余人。
其中俘虜四千三百人,被圍殺在東山腳下的有兩千人左右,追擊時代軍只顧逃竄,帶回來三千多首級。
而白天一整天的漫長鏖戰中殺敵反而是最少的,河谷上只找到兩千左右的尸體。
如果算上前幾天的鏖戰,代軍損失應該在一萬二千五百人左右。
不錯,之前雙方交戰數日,戰斗激烈,但每天殺敵只有二三百人,累加起來也只有千人上下。
傷亡全是最后一天代軍陣線崩潰后快速擴大的,一下就拉開道上萬人。
趙立寬激動大笑,連連稱贊眾人干得好。
戰死被俘一萬多,如果加上失蹤的、受傷的,還有郭家村被圍的兩千。
代軍這三萬左右的阻擊部隊基本等于全打沒了!
眾將則滿面通紅表示,都是大帥運籌帷幄,指揮得當,料敵于先。
趙立寬聽著高興,隨他們說了。
并令農懷林代筆起擬戰報,快馬加鞭給朝廷報捷。
交鋒數日的石頭坡之戰,也落下帷幕。
正當他高興的時候,親兵突然跑過來著急的告訴他,鐘劍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