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神,箭矢吧嗒一聲打在騎兵肩膀上。
他肩頭微顫,勒馬回頭,不可思議看向他的方向。
箭矢在他的鐵甲上打了個白點,柳木做的箭桿崩碎兩段,吧嗒掉在黃灰積滿的路上。
柳木質地輕,柔韌性好,容易加工,便宜,是獵戶們常用的箭桿。
但強度不如硬木,過于柔軟影響箭矢穩定性和穿透力。
軍隊用的多是樺木箭,強度、硬度和韌性比較均衡,比楊木和柳木更耐用,能更好地固定箭頭和箭羽,飛得穩。
但比楊木、柳木更重,加工需更多功夫,也貴,獵戶用不起,軍中常用。
老頭抬頭,又低頭去看地上折斷的脆弱柳木箭桿。
見那渾身鐵甲的高大士兵惡狠狠看著他,其余騎兵紛紛停馬。
恍然回神,像做了場夢一樣。
自己這是在干什么?鬼上身了嗎
下一刻,眾多周軍下馬,明晃晃腰刀出鞘,沖向路邊的茅屋。
周圍頓時一陣驚慌哭喊,有人在叫饒命,有人在罵他。
他轉身想往屋里走,突然背上一沉,整個人撲飛過去,家里唯一的家具桌子被砸成幾半。
他渾身疼痛,動彈不得,任由人揪住頭發拖到外面的地上。
很快,全村還沒逃走的七八十人都被揪出來,丟在路中間。
一個身材高大得令人害怕的周軍統兵過來,讓人開口道:“大帥有令,普通百姓不得殺掠,但有抵抗,所有男丁高過車輪者殺無赦!”
他們說的是聽得懂的話。
許多人頓時嚎啕大哭,不少人對著他大罵。
有幾個想掙脫逃跑,當場被周軍砍倒,血流滿地,凝固了黃沙。
老人不去看他們,心想死了也好,拉他們一起死,死了就不用管肚子的事…………
“愣著干什么,殺。”慕容亭冰冷下令。
瞬間三四十人倒斃,熱血噴涌,人頭滾滾。
有兵將不忍,“將軍,都是些老弱”
“敢對我軍放箭就是這個下場!”慕容亭道:“無論是誰,要讓整個代國的人都知道。”
隨后放了余下的女人和小孩,頭也不回繼續打馬西進。
半個時辰后,他們穿過第二個村子,消息竟已先一步傳到這。
人跑了大半,余下瑟瑟發抖都躲在屋里不敢出來。
人馬穿過村子,很快到河邊,斥候說距離軍寨只有二里不到。
慕容亭下令全軍換第二匹馬,留二十人下來看馬,其余隨他立即向北奔馳。
烈日炎炎,耳邊風聲呼嘯,右側群山不斷后退。
直到視野層層剝開,一覽無余,遠處河邊上,一座大寨逐漸放大,出現在眼前。
東靠山崖,西接河畔,大片水草豐茂,上千馬兒和牛羊在河邊悠閑吃草,正和斥候說的一模一樣。
慕容亭毫不遲疑,也不管有沒有詐,打馬便沖向大開的營門,身后鐵騎毫不遲疑尾隨,洶涌向前。
遠處放牧代軍士兵反應過來,想往城里跑,但已經來不及,紛紛跪在地上投降。
轟隆隆的鐵騎越過他們,直沖向大門。
門口無精打采的數人看守,見此情形想要去關門。
慕容亭的鐵騎剎那便到,長槍寒光閃過,血光乍現,看門的沒跑出幾步就被挑倒。
隨后鐵騎涌至,幾人接連被撞倒,踩踏成爛肉。
數百人如黑色洪水涌入,營中有人放了一箭,正中慕容亭胸口,卻被鐵甲卡住。
他怒視站在高臺上射箭的三人,兇惡如虎,直沖到臺下,勒馬從馬背飛跳過半步,沖上高臺。
其中一個被高大的慕容亭嚇得呆立在那不知道怎么動作。
另一人剛舉刀便被慕容亭一拳正中面門砸飛出一丈外,跌落臺下。
隨即反手抽刀猛然一擊,金石迸裂,火星四濺。
余下一人刀被砍斷掉落在地。
慕容亭一把單手捏住脖子舉起,一刀砍做兩段,渾身浴血,血腥夾雜屎尿臭味,渾然魔神。
余下那人已嚇得癱坐在地,褲襠濕了一片,失去反抗力氣,任由慕容亭丟下半個人,一刀斬首。
其兇悍利落令人驚嘆,將士們歡呼鼓舞。
很快,營中上百人都被肅清,無論投降與否都被斬殺。
而營外放馬的百余人則因投得快而得幸免。
慕容亭立即派人去叫后軍更進,到下午,全軍進駐,盛勇軍大營就這么被他們拿下了,就像做夢一般。
之后審問代軍士兵才知道,前線放回的年輕敗兵早在一個月前就回來了,帶回來前線的情況。
國主、太后、秦王被擒,國相身死。
神勇軍司精銳在前線全軍覆沒,將領幾乎全不在,又聽說周軍要打過來,沒高層將領威懾,凝聚人心,根本待不住,每天都有人逃跑。
神勇軍司平時駐軍八千二百人,因為離開邊境不遠,要直面周國威脅。
當時留下的守軍有兩千多,陸續都驚恐逃竄。
還有些大膽的趁火打劫,趁沒人管大肆劫掠軍營中物資逃走。
甚至到最后,周圍百姓都敢來偷他們的牛羊。
一個多月下來,兩千多人就跑剩兩百多人。
大多是老弱,無家可歸的,離開軍營沒活路,只能咬牙留下。
眾人聽了都感慨慕容將軍的果決大膽。
又感慨大帥算無遺策,料敵于先,人不在代國,出發前就把這邊的情況預料到了。
同時也制定了更加激進大膽的進軍計劃,留二百人下來看守神勇軍寨,等候中軍。
余下部隊化整為零,每營二百騎為一隊,分取周邊縣城,能下則取,不能下繞過,暫候大軍。
要是以前,這種計劃他們想都不敢想。
兩百騎兵攻城寨
但有之前經驗,所有人都有了信心。
第二天,各營以神勇軍寨為,分兵進擊。
神勇軍寨一日告破的消息也伴隨夏日熱烈的風傳遍四方。
又聽聞周軍抵抗屠殺,不抵抗秋毫無犯的做法,加之先鋒騎兵宣揚后方有幾十萬大軍,現在開城能活命,否則大軍一到雞犬不留后,周圍縣城接連開城投降,讓周軍騎兵接管。
短短五六天,神勇軍司下錦界城、響水城、皇娘城、高家堡紛紛開城投降。
短時間內兵鋒直逼西面石州。
只有一處有六百多人口的油興寨,位于黃河西岸崎嶇河谷中,消息閉塞,面對周軍騎兵勸降死不投降,其首領還下令放箭逼退將周軍騎兵,射傷了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