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鵝夜總會這個地名邵梓近期見過。但不是在其他案子的卷宗里，而正是在對袁耀的素行調(diào)查當中。

由于互聯(lián)網(wǎng)上袁耀的相關事件流傳甚廣，再加上陸遙不知道添了什么正面buff，工作尤其認真仔細，該查的不該查的都一股腦上傳備份，導致即使沒有過多研究，只是聽人講了詳情的邵梓都能對目前居住在療養(yǎng)院的袁耀事發(fā)前許多常去的地點爛熟于心。

邵梓都能如此了解，在發(fā)現(xiàn)尸體以后直接包辦負責這起案件，毫不意外地把袁耀視為主要嫌疑人的俞英健更不例外。昱州市局刑偵口的三個支隊信息基本互通，三隊能從二隊借走一個傅輿景，俞英健自然也有回報，比如拿到了同等詳細的信息。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很巧——可能這樣說反倒顯得有些虛偽。”俞英健很是坦誠，“每次丁為賬戶出現(xiàn)轉(zhuǎn)賬記錄，都對應著當天晚上袁耀在黑天鵝夜總會停留的記錄。雖然后者的頻率多于前者，并不一一對應，但這樣的‘巧合’還是讓人驚嘆。”

黑天鵝夜總會并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只是一個正常經(jīng)營的娛樂場所，這一點在掃黃大隊的偵查下得到了驗證，警方也能以相對正式的渠道得到涉案嫌疑人袁耀的消費記錄。記錄顯示，他是黑天鵝夜總會的常客，經(jīng)常到這里大筆消費、消遣時光。

事到如今，丁為究竟是替人做了什么才得到了一夜將近千元的收入還有待驗證，但如果再要從袁耀的方向出發(fā)，認為兩者間存在冥冥中的聯(lián)系，那情況也比原先簡單的多。

“丁為幾次開車駕駛的路徑，無一例外都要經(jīng)停黑天鵝夜總會前的一段公路。而公路的另一邊確認運送過尸體而且很可能進行過數(shù)次這樣舉動的袁耀正在那里，再加上凌晨也是他通常離開黑天鵝夜總會的時間這是接頭，又或者是聚會？還或者是……”

邵梓下意識地否定著對丁為不利的結(jié)論，“你是要說丁為可能和袁耀一樣？但是丁為的收入我們都能看見，如果是幾千塊他也許會鋌而走險，只是八百塊應該還不足以讓他犯罪。”

俞英健瞧了他一眼，口氣在不不知不覺間乍然重了些。

“那如果丁為也是從一時鬼迷心竅開始，后來發(fā)覺自己入套逃不開關系，于是就一直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堅持下去了呢？”

他顯然是在類比三隊人對袁耀動機的理論。

邵梓對這個結(jié)論當然不滿，“怎么可能？袁耀和袁祁有直接的親屬關系，但丁為完全是個徹頭徹尾的局外人。他和袁祁無仇無怨，還有妻子和女兒，也沒有理由要為這點錢走上歪路。”

“但他確實沒有告訴過他的妻子和女兒自己做了什么。”

“你是要說他不夠坦蕩？這種事也沒必要一定對外說明，丁為只是不能為自己辯解罷了，他需要養(yǎng)家糊口。”

“無論出于什么理由，畢竟涉事的兩方中，我們能實實在在看出袁耀變成了一個瘋子，丁為和他相遇不是巧合。他也許只是個并不正直、有自己私心的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也可以在無意間成為共犯。”邵梓迅速接了句話，然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急迫地確認了什么、又匆匆忙忙的否定了什么，眼神驟然一變，整個人愣怔在當場。

很快達成目的，俞英健聳聳肩，“是吧？”

他沒有說太多的言語，從偏頗中清醒過來的邵梓自然會懂。

邵梓顯然在談論中沉浸到了自己的情緒當中。而為了讓他從這種異常中解脫，把話題延伸到令人無法接受的程度，才能讓對方能夠退而求其次，接受相對中立的結(jié)論。

俞英健察覺到自己這位有些感性的好兄弟不知道被觸及了哪個敏感點，本就旺盛的同理心突破了職業(yè)素養(yǎng)的上限，成幾何倍數(shù)增加，而今造成了方才那種怎么都要反駁幾句的效果。而被含蓄提醒以后，邵梓自己也意識到了這種異常。

邵梓沉默片刻，“抱歉。”

聯(lián)想過度情緒上頭的時刻是人都有，俞英健也能理解，于是擺擺手。

“想起來，我還真是好久沒見過你這樣失態(tài)了。看來在三隊待著還挺磨煉耐心的……畢竟是跟姓梁的那家伙辦事，身邊還有那么一群不省心的家伙。話又說回來，你真不考慮來二隊和我玩兒嗎？你們那又不缺人了，我可以跟宋局情真意切打個報告。”

調(diào)侃玩笑足以掃清零星的不愉快，邵梓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把話題回歸了正題。

“按照你的想法，丁為也許是在被雇傭的情況下被動參與了袁耀所實行的犯罪行動，留下便簽確認這一點。正因為對此有了準備，當天發(fā)生同樣的事才會讓他起疑，中間事項不得而知……也許是發(fā)生那起事故的原因？”

丁為留下的地點信息不包括鳳泉路，也許同樣是途徑路段的一部分，也有可能僅僅是袁耀行進的路程。究竟是哪種情況甚至其他因素還有待驗證。無論真相如何，如果按著這條線索調(diào)查下去，根據(jù)監(jiān)控把丁為的行駛過程記錄下來，大概率也能夠成為一個線索。邵梓恢復理智之后已經(jīng)準備好了排查經(jīng)過，但現(xiàn)在的俞英健顯然還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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