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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雷恩被架起,身體離開齒輪殘骸陰影的瞬間,他緊握的右手因為姿勢的改變而微微松開,那枚一直在掌心瘋狂跳動的玉髓指環,在滑橇探照燈的強光下,其戒面上那精密無比的混沌星璇浮雕,以及星璇中心那一點急促閃爍的翠色光芒,清晰地暴露出來!
“等等!” 滑橇上,那個似乎是領隊、一直沉默觀察的駕駛員突然開口,依舊是冰冷的電子音,但音調中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明顯的波動,“目標右手!發現高能未知物品!能量波動與打擊源殘留高度吻合!掃描它!”
架著雷恩的兩名戰士立刻停下動作。一名戰士粗暴地掰開雷恩因虛弱而難以緊握的右手,將那枚玉髓指環輕易地奪了過去!
“不…那是…” 雷恩虛弱地掙扎了一下,卻如同蚍蜉撼樹。他看著那枚指環被戰士用帶著戰術手套的手指捏起,在探照燈下仔細端詳。指環上的翠光在強光照射下依舊清晰可見,跳動得更加激烈,仿佛在發出無聲的警告。
“未知材質…非標準元素構成…內部蘊含微弱但高度有序的異常能量…與‘鐵砧’數據庫無匹配記錄。” 戰士的電子合成音快速匯報著掃描結果,同時小心翼翼地將指環放進一個帶有能量屏蔽功能的透明小盒中,“危險等級:待評估。建議移交‘熔爐’實驗室進行深度分析。”
“帶回基地!目標連同異常物品,列為最高優先級!” 駕駛員果斷下令。
雷恩的心沉入谷底。指環被奪走了!那是他尋找阿貝爾和莉亞唯一的線索!他試圖記住這些人的特征:啞光黑的作戰服、倒三角滑橇、冰冷的電子音…“鐵砧”?“熔爐”實驗室?這些名字在他混亂的腦海中回蕩。
他被粗暴地扔進滑橇后部一個冰冷的金屬拘束座椅上,手腕和腳踝被自動彈出的金屬鐐銬鎖死。滑橇引擎發出低沉的咆哮,懸浮高度提升,調轉方向,朝著爆炸火光的反方向——廢土深處那些扭曲鋼鐵廢墟的輪廓疾馳而去。
另一架滑橇緊隨其后。兩架冰冷的金屬造物,如同捕獲了獵物的禿鷲,迅速消失在彌漫的煙塵與鉛灰色的天幕之下。
廢土的風帶著硫磺和灰燼的味道,吹過仍在燃燒的垃圾山廢墟,吹過散落著拾荒者丟棄的簡陋武器和幾具被爆炸波及的焦黑尸體的沙地,也吹過那塊巨大的、沾著雷恩血跡的齒輪狀金屬殘骸,最終只留下死寂和毀滅后的余溫。
星骸墳場,永恒的灰紫色黃昏。
灰玉壁壘如同依附在巨神骸骨上的一顆玉質藤壺,在冰冷死寂的空間中沉默。壁壘表面的裂痕在翠色光點持續不斷的脈動滋養下,擴張的速度被強行遏制,甚至有幾道最細微的裂痕邊緣,在光點的照耀下,呈現出極其緩慢的、如同玉石自我生長般的彌合跡象。
壁壘核心,那片死寂的灰暗區域。
阿貝爾那一點沉寂的意識余燼,在脫離了狂暴維度亂流的持續摧殘后,在無數翠色光點溫柔而堅韌的意志包裹下,如同沉睡在溫暖深海淤泥中的種子,終于捕捉到了一絲來自外部世界的、微弱卻真實存在的“養分”。
這養分并非物質,而是彌漫在這片星骸墳場中,那些巨大骸骨歷經億萬年歲月沉淀后,緩慢釋放出的、一種極其稀薄卻精純無比的原始星能。這種能量古老、蒼茫,帶著星辰生滅的沉重與寂寥,如同宇宙的嘆息。
構成壁壘的混沌玉髓,其本質本就具有吞噬與同化萬物的特性。此刻,在翠色光點有意識的引導下,這些玉髓如同干涸的海綿,開始極其緩慢、極其微弱地,吸收著周圍空間里飄散的原始星能粒子。
嗡…
壁壘最外層,靠近那巨大神骸肋骨的地方,一點微不可查的灰玉色光芒,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喚醒般,極其緩慢地閃爍了一下。雖然微弱到近乎幻覺,但這卻是壁壘在遭受毀滅性重創后,第一次主動汲取外部能量!
這一點汲取,如同投入平靜深潭的微小石子,瞬間在阿貝爾沉寂的意識余燼中,激起了一絲微弱到極致的漣漪。
沒有清晰的畫面,沒有連貫的思維。
只有一種最原始的、本能的感知。
冷…無邊無際的冰冷… 黑暗…永恒的沉寂… 碎片…記憶的碎片如同鋒利的冰晶,在虛無中無序漂浮… 葬玉…湮滅…莉亞…守護…悲鳴…光繭…指環…翠色的星辰…
這些碎片化的感知混亂地沖擊著那一點意識余燼,帶來了撕裂般的痛楚與無盡的迷茫。意識的本能想要抗拒,想要再次沉入那無知無覺的黑暗以逃避痛苦。
然而,就在這意識余燼即將被混亂和痛苦淹沒、再次沉寂的瞬間——
嗡…嗡…嗡…
那些環繞著意識余燼、如同母親懷抱般守護著他的無數翠色光點,同時發出了更加明亮、更加清晰的共鳴波動!
這波動不再僅僅是守護,更蘊含著一種引導!一種源自億萬玉俑守護意志的、跨越時空的悲憫與呼喚!它們如同無數雙溫柔而堅定的手,輕輕撫平那些混亂的記憶碎片帶來的刺痛,將一股微弱卻無比純凈的意志暖流,緩緩注入那即將熄滅的意識余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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