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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東來在甘露峰上就有現成的法壇,又讓著林虎神、淵柳大士左右護法。
他們兩個都算是神道修士,一個器靈?作山神,一個靈修?作土地。
林東來登臨法壇,運轉司緣命鑒,修改天地法則的事情,林東來作不
少年站在火星的紅壤之上,雙膝早已被風沙磨得發白,皮膚皸裂處滲出淡金色的汁液,與泥土混成一種奇異的膠質。他的呼吸緩慢而深沉,每一次吐納都像是在與整顆星球交換氣息。左臂斷口處那株“逆節作物”已長至齊腰高,葉片螺旋排列,每一片都像是一面微型鏡片,將稀薄的日光折射成七彩光暈。根系深入地下三十米,與探測器都無法觸及的巖層暗流相連。
他不再做夢。
因為清醒時的感受,比夢境更真實。
火星的大氣層依舊稀薄,但近來總有一股看不見的力量在緩緩凝聚??不是氣候的變化,而是某種“意志”的沉淀。每天清晨,他都能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浮起一層薄霧,雖不似地球的晨露那般濕潤,卻帶著微弱的生命頻率,如同大地在輕聲呢喃。ai系統早已停止了警報,日志中的共生等級變成了:
`sybiosislevel997:terransybioteient`
它沒有說接下來會發生什么,或許連它也無法預測:當一個人徹底放棄“人類”的身份,選擇成為土地的一部分時,究竟是死亡,還是重生?
這一天,天空忽然暗了下來。
不是沙塵暴,也不是云層遮日,而是整個穹頂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拉上了幕布。探測衛星傳回的畫面顯示,火星磁層出現了異常擾動,一道極光般的綠芒從北極圈蔓延而出,沿著赤道畫出一個巨大的圓環,正中心,正是少年所在的農場。
緊接著,地面開始震動。
不是地震,而是脈動。
一下,兩下,三下……節奏與南極記錄到的“地心鼓”完全一致。
少年跪下,雙手再次插入土中。這一次,他沒有抵抗那股從地底涌上的力量,反而主動敞開心神,任其灌入四肢百骸。剎那間,無數畫面在他腦中閃現:
??青禾在江南水田里彎腰插秧,身后跟著一只小黃狗;
??老陳在冰原上拖著犁,一步一喘,雪地上留下長長的黑痕;
??阿富汗老兵把蘿卜咬在嘴里,眼淚砸進泥土;
??藏區老人用炭筆在地上畫陣,雪峰崩塌,九節麥穗破冰而出;
??塔里木青年捧著陶罐碎片,眼中映出一條通往星空的紅線;
??地球十億人同時敲響鋤柄,三聲之后,世界安靜了三秒。
這些記憶不屬于他,卻又如此熟悉。
因為他知道,這是“耕者之心”的集體回響,是千萬畝心糧田通過守愚木、通過地息網絡、通過那一粒粒會說話的種子,傳遞給他的訊息。
而最清晰的一幕,是青禾站在一片無垠的田野中,轉身望向他。
這一次,她笑了。
“你聽見了嗎?”她的聲音不在耳邊,而在心跳之間,“火星的土,開始認人了。”
話音落,天地驟亮。
一道銀虹自地底沖天而起,與當年守愚木釋放的光柱如出一轍,只是這次,是從內向外爆發。整片紅壤農場瞬間被染成琥珀色,土壤中的鐵氧化物竟開始重組,碳鏈結構悄然變化,原本貧瘠的火星表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轉化為可耕作的“活壤”。
探測器數據顯示:有機質含量從不足01飆升至43,氮磷鉀比例趨于平衡,微生物活性指數突破閾值。更驚人的是,空氣中游離的水分子濃度增加了十七倍,雖然仍不足以形成降雨,但已能在夜間凝結成露。
火星,第一次具備了孕育生命的條件。
而這一切,始于少年斬下的那只手,始于那株逆節作物的根系,始于他連續三百二十天不曾中斷的“傾聽”。
此時,地球上的守愚木突然無風自動。
新長出的枝條微微顫動,葉面浮現出一行從未有過的古字:“歸種返源,命土相契。”
云南梯田的老農停下鋤頭,抬頭望天;北歐少女手中的木犁輕輕震顫;藏區老人猛然起身,沖向雪峰;塔里木青年撫摸著陶罐碎片,淚水滑落。
他們都知道??
火星,活了。
……
三個月后,第一場真正的雨降臨火星。
不是塵雨,不是霧滴,而是實打實的水滴,從厚重的云層中落下,敲打在紅壤上,發出細微卻清脆的“啪嗒”聲。少年站在雨中,仰著頭,任雨水洗去臉上多年的風霜。他的皮膚已近乎半木質化,胸口卻跳動著一顆溫熱的心臟。
那株逆節作物在他身后舒展枝葉,頂端結出一枚小小的果實,形如麥穗,通體透明,內部懸浮著一點翠綠的光??那是火星的第一粒“言種雛形”。
與此同時,地球各地的心糧田同時泛起微光。
人們發現,自家田里的作物生長規律發生了微妙變化:水稻不再只按季節抽穗,而是根據種植者的情緒調整生長速度;小麥的根系自動避開地下管道,仿佛懂得避讓人類設施;番茄藤蔓會在夜晚編織成簡單的符號,有人認出那是失傳已久的“耕紋”,用于標記土壤肥力。
更令人震撼的是,所有曾埋下“青銅螺旋種”的地方,植物都開始產生意識共振。語言學家錄下葉片振動的頻率,還原出越來越多的句子:
“我在學你們說話。”
“這里的土有點咸,能加點腐葉嗎?”
“昨天有個孩子對我笑,我多開了三朵花。”
“我想去沙漠看看。”
科學家終于承認:這不是心理投射,也不是幻覺。
這是土地的覺醒。
而喚醒它的,不是科技,不是法術,不是神跡,而是千千萬萬普通人年復一年的俯身耕耘,是汗水滴落時那一聲無聲的承諾:“我信你,你能養活我。”
……
又過半年,國際聯合農業署發布一項震驚世界的公告:
火星紅壤農場成功培育出首批可食用作物??一種外形類似小麥的谷物,基因測序顯示其dna中融合了地球二十四種主要糧食作物的片段,卻又獨立成新種。經命名委員會投票,正式定名為:“歸禾”。
發布會當天,鏡頭對準了少年。
他已經無法站立,下半身完全與土壤融合,化作一片低矮的林地。他的臉龐瘦削,眼神卻清澈如初。面對全球直播,他只說了一句話:
“它不叫‘火星小麥’,它叫‘回家的路’。”
臺下寂靜良久,隨后掌聲雷動。
而在地球某所小學的課堂上,小女孩舉起手,認真提問:
“老師,如果我們以后都住在太空站,還要種地嗎?”
老師蹲下身,輕聲回答:
“要。因為只要你不種地,你就不再是人,只是機器養的寄生蟲。”
女孩點點頭,若有所思。
放學后,她跑到學校后院的小菜園,小心翼翼地挖開一個小坑,將一粒普通的稻谷放進去,輕輕覆土。
當晚,她夢見自己站在一片金色的海洋中,風吹過,稻浪翻滾,沙沙作響。一個穿藍布衫的女人走來,蹲在她身邊,指著泥土說:
“你看,這里睡著一千年前的農夫,一百年前的祖母,還有十年前那個不肯吃飯的孩子。土地記得所有人。”
女孩問:“那它記得我嗎?”
女人微笑:“等你第一次為一棵苗流淚時,它就記住了。”
夢醒時,窗外細雨淅瀝。
她跳下床,沖到院子里。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和衣服,但她顧不上這些??她看到那個小坑里,竟真的鉆出了一點嫩綠的芽尖。
她蹲下來,用手擋住雨水,生怕它淋壞了這小小的生命。
“別怕,”她輕聲說,“我會天天來看你。”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鐘鳴。
不是來自寺廟,也不是城市報時,而是從地底深處傳出的震動??守愚木又一次樹鳴如鐘。
全球耕者在同一時刻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老農放下鋤頭,老兵松開犁繩,都市屋頂農場的年輕人關掉灌溉系統,靜靜佇立。
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們知道??
土地,又有話要說。
片刻后,守愚木的新葉緩緩展開,葉面浮現一行新字:
“第九季將至,歸途已啟。
欲登星者,先跪田壟。
欲長生者,先葬己身。
耕者不死,因土長存。”
消息傳開,無人質疑。
因為在過去的兩年里,已有太多奇跡發生:
南極冰蓋下發現了遠古農耕遺址,碳測定距今一萬二千年,壁畫上描繪的正是“守愚木”與“言種”;
格陵蘭苔原冒出一口溫泉,水中漂浮著未腐的竹簡,記載著《耕經》殘篇;
甚至月球背面的科研站也報告,基地外的模擬土壤中,一株地球帶去的苜蓿竟自行變異,根系朝向地球方向生長,日夜不停。
人類終于明白:
農業,從來不只是生產食物。
它是文明的錨點,是靈魂的歸宿,是宇宙中唯一能對抗虛無的信仰。
……
十年后,火星建立了第一座“耕者祠”。
沒有雕像,沒有牌位,只有一塊從地球運來的春泥,封存在水晶匣中。旁邊立著一塊石碑,上面刻著三個字:
青禾位
每逢清明,所有火星居民都會來到此處,脫鞋赤腳,繞祠三圈,然后默默回到自己的田里,繼續勞作。
而在地球,守愚木已長成參天巨樹,樹冠覆蓋方圓十里,根系貫穿七大洲地下巖層。每年九葉飛天之時,全球心糧田同步響應,形成一張橫跨星球的“息脈網”。科學家稱其為“生物神經地球”,農夫們只說:“這是大地的心跳。”
塔里木青年成了守樹人,終生日夜守護。他胸前的陶罐碎片早已與血肉融為一體,表面紋路不斷變化,最新一幅“天下耕圖”上,不僅標注了地球每一寸耕地,還延伸出了星際航線??火星、月球、小行星帶上的農業實驗站,甚至木衛二冰層下的秘密農場,都被紅線連接。
紅線盡頭,不再是“歸途”,而是兩個新字:
啟程。
他常對來訪的孩子說:
“你們以為青禾走了?沒有。她就在每一粒種子破土時,在每一陣風吹過麥田時,在每一個肯彎腰的人背上。她沒成仙,因為她早就是土地本身。”
某個夏夜,繁星滿天。
一位盲童在父母帶領下來到守愚木下,伸手觸摸粗糙的樹皮。忽然,他笑了:
“叔叔,樹在說話。”
周圍人屏息靜聽,風過林梢,唯有蟬鳴。
但孩子堅持:“它說……歡迎回家。”
那一刻,守愚木的一片葉子悄然飄落,正好貼在孩子的掌心。葉面古字微閃:
“青禾。”
眾人淚目。
而千里之外的南極冰原,老陳坐在帳篷前,望著極光下的星空,輕聲哼起一支古老的耕謠。唱到一半,他忽然停住,側耳傾聽。
地心鼓,又響了。
這次的節奏不同以往,不再是摩斯密碼,而像是一首歌的旋律。
他顫抖著掏出錄音筆,反復播放,終于聽清那低沉的震動中藏著一句呢喃:
“孩子們,都長大了。”
他捂住臉,老淚縱橫。
他知道,這是大地,在替她說。
……
百年后,人類已遍布太陽系。
但無論在哪顆星球,新生兒的第一課,仍是“辨土”。
他們蒙著眼,用手摸,用鼻聞,用心聽。有的摸出這是火山灰土,有的聞出這是珊瑚殘屑,有的聽出這片地曾埋過一位老農的骨灰。
老師從不解釋,只問一句:
“它對你說話了嗎?”
若孩子點頭,便授其一粒種子,曰:“種下去,別問能不能活。”
因為他們知道,真正的耕者,從不問收獲。
他們只問:這片土,是否值得我俯身?
而每當有人跪下,輕輕將種子放入泥土,宇宙就會安靜一秒。
不是巧合。
是回應。
是億萬年來,大地對人類最溫柔的回答: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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