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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山河表里山西路
「左共之左公!」
聽到何騰蛟說出這個名字,阮大鋮如遭雷擊,面如死灰,癱坐在地上淚流滿面。
「蒼天,世上誰彈劾,我都能接受,偏偏吃了他的彈劾,我就算到死,都想不明白。」
何騰蛟跺腳說:「糊涂!你個糊涂蛋!」
阮大鋮抬起被淚水沖得跟灘涂一樣的臉,問:「我如何糊涂!
我奉共之亦友亦師亦兄長,天啟五年他下詔獄,生死就在一線間,我四下奔走,甚至舍身拜在魏督門下,只求能活他性命。
不想他今日卻彈劾我,落井下石。
阮某交友不慎,中如焚燒,萬念俱灰啊!」
何騰蛟指著阮大鋮問:「你所犯之事,你心里沒數嗎?
左公彈劾你,是為你好!護著你!
要是別人出手彈劾,你就不是發配云貴軍前效用,早就在西安城菜市口吃上一刀了!」
阮大鋮一愣,彎腰低頭,臉面遮在陰影間,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何騰蛟看他神情慢慢穩定下來,繼續安慰。
「你放心,想必左公已經給西南局朱公和傅副使寫了私信,托他們照拂你一二。你去了那里,當不會吃什麼苦。
你要吃一塹長一智!到了云貴,沉下好生辦事,還有起復的機會。「
第二天一大早,何騰蛟從私囊里掏了錢,給阮大鋮買了一身乾凈的舊衣服換上,還給押解差役塞了些銀圓。
兩位押解差役知道何騰蛟身份,連連推辭不敢,實在推卻不得,這才收下幾塊銀圓,然后拍著胸脯保證,此去云貴,就算是刀山火海,他倆也一定把阮老爺安全送到貴陽城。
天色不早,何騰蛟也要入潼關進關中,他備下薄酒三杯,相送阮大鋮。
「阮集之,值此新舊變革之際,風云激蕩,正是有才之人乘風而起之時。
你我在此相別。
此去云貴,路途遙遠,集之當忍得耐得。
西南局現在正是剿滅奢安之亂的關鍵之時,后續還有改土歸流之大事,機會多多。
而今坐鎮貴陽的是傅宗龍傅仲綸。他與我同年,卻十九歲中進士,忠義果敢丶諳諸韜鈐,又原籍就是昆明,云貴之夷情地理,皆洞悉于胸中。
他先是以偏沅巡撫協助朱督師,后遷升西南局制置副使兼貴州巡撫。
他以滇人任黔事,黔之患滇人共苦之,而黔之苦惟仲綸能嘗之,黔之人情惟仲綸能駕馭之,黔之地形惟仲綸能熟悉之。
西南局進剿奢安之亂,恒岳公(朱燮元)坐鎮敘州,協調川貴滇,具體事宜,全由仲綸策劃。
你歸于他麾下,當好自為之。」
何騰蛟不放心,又交代道:「仲綸為人伉直任氣,又樸實忠厚,集之當以誠奉上,不可再生心思。」
阮大鋮痛哭流涕道:「何撫臺如此苦口婆,情真意切,實乃我再生父母。」
何騰蛟擺了擺手:「集之,本官在解州與左公相遇。
他知我是貴州黎平人,與傅仲綸相熟,向我細細打聽傅仲綸情況,然后切切交代,要我尋得機會轉述與你。
原本我以為你還在西安,想不到在潼關就相遇了,真是機緣。
集之,左公用心良苦,你要銘記在心,切不可再自誤!」
阮大鋮對著山西方向遙拜,「共之待我,如兄如父,阮某當銘刻在心。」
「好,你我就此告別,此后山高路遠,各自珍重。」
「何撫臺也多多珍重。」
何騰蛟坐在馬車上,心中唏噓不已。
「老爺,進潼關了。」
何騰蛟撩起窗簾,看到雄偉的潼關在眼前如華山一般高,自己一行人從關口城門進去,門洞前面現出一團亮光,十分耀眼。
那里就是關中,是陜西,也是自己大展宏圖的地方!
何騰蛟胸中不由生起萬丈豪情。
他無意間一回頭,早就看不到阮大鋮的身影,心里只是一念而閃,可憐左共之的良苦用心,希望阮大鋮能接受教訓,不要辜負了他的一番好意。
在漫漫潼關前的長路上,阮大鋮高一腳低一腳的走在上面,兩位押解默然跟在身后。
他知道,何騰蛟坐在高馬大車里進了潼關,然后一路上州縣熱情相迎,將其送到西安,在那里滿城官紳都會奉承他,巴結他。
就是一省之主的陜西巡撫王永光,也會敬重他,禮讓他五分。
等待何騰蛟的,將是繁花似錦的青云之路,而自己,此去云貴,路途遙遠,卑賤如狗。
阮大鋮抬頭看向天,暗暗發誓,我失去的一定要再奪回來!
史可法陪著左光斗一路北上,由于圣旨催著去太原城接印就任,兩人一行只好沿著官道一路北上。
先轉去安邑縣的泓芝驛站,再北上經聞喜縣的涑川驛站丶曲沃的侯馬驛站丶蒙城驛站,臨汾縣的建雄馬驛。
過平陽府,再一路經普澗丶霍山丶仁義丶瑞石丶義棠丶洪善丶賈令丶同戈丶鳴謙丶臨汾馬驛,進太原城。
左光斗早早發了滾單告牌,叫沿途州縣不要來迎接。
可是沿途州縣知州知縣誰敢當真?
你去了,頂多裝模作樣的斥責你兩句,下不為例,心里還覺得你懂事。
你真要傻乎乎地聽了不去,那上司在心里給你記上一筆,一旦被他抓到什麼紕漏,狠狠參上一本,削職奪官,搞不好還要你小命。
尤其現在山西官場處在微妙之際,抓了許多晉黨成員,以及跟幾大晉商關聯的官紳。
誰也不知道蔓抄株連下來,會不會就牽扯到自己頭上。
新任布政使上任,據說還有機會接任山西巡撫,能決定自己前途生死的人物,必須巴結上!
安邑知縣到泓芝馬驛相迎,被左光斗罵了一通,灰頭灰臉的走了。
聞喜縣知縣和隔壁的夏縣知縣到涑川驛站相迎,也被左光斗罵了一通,還當著他們的面寫了一份奏章,彈劾他們不盡本職,不理民政,只知道阿諛奉承丶迎來送往,直接叫驛站發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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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沃知縣和絳州知州不死心,依然到侯馬驛站相迎,被左光斗當場用王命旗牌下令停職,叫縣丞丶同知署理正職,他倆回去候參。
消息傳出,山西官場這才明白,這個左黑子是在動真格的,絕不是跟你們開玩笑。
于是從蒙城驛站開始,沿途州縣官員絕跡,各個都躲得遠遠的。
「老師,現在蠅蟲清凈了,我們可以到驛站附近走走,看看民情。」
「本該如此。」
臨汾縣的建雄馬驛,師生兩人穿著便服,扮成兩位鈴醫,在四位便衣護衛前后散開的護衛下,到附近的村鎮體察民情。
「憲之,你不可學為師這樣剛直絕情。」
走在鄉鎮土道上,身穿青色道袍,頭戴方形莊子巾的左光斗捋著胡須說。
身穿粗布納衣,頭戴純陽,腳穿云襪十方鞋,右手持「妙手回春」幡旗,左手搖指鈴的史可法一愣。
「老師,這是為何?」
「為師出仕以來,屢屢上疏彈劾奸佞,還下過詔獄,后得皇上圣明,特赦出獄,外放陜北。
為師本性如此,名聲如此,做得再耿直絕情,同僚也只能罵一句不通情理的倔驢。
可憲之你不同,你正值風云激蕩之時,大明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必再邀取清名,只要用心理事撫民,做出政績來,自然會扶搖直上。「
左光斗說的有些含蓄,但他的得意弟子史可法還是聽懂了。
為師是詔獄認證過的,翻臉不講情面,別的官員也無可奈何。
這是為師用二十多年官場清譽,以及身家性命換來的。
你這個初入仕途的年輕人就不行。
而且現在大明官場風氣從上至下正在改變,賣直邀名已經不行了。
你辛辛苦苦邀得清名,皇上真的會把你放在翰林院丶國史館丶皇史成丶詹事府等清貴的地方,讓你清閑到發瘋。
「憲之,你要懂得辦事,而辦事就免不了跟百姓打交道,跟官紳打交道,跟胥吏打交道。我們出任地方官的主要職責,就是為百姓謀福利
既然如此,要懂得做事的方法手段。官紳胥吏,成事不足敗事有馀。我們為了百姓,委屈折身與他們周旋一二又如何?
為師北上太原,一路拒絕地方州縣官吏,并非無情。以后為師治理山西,還要他們遵循政令,盡心盡責,為師不可能把一省知縣知州都彈劾罷免了。
為師不見他們,只是想看到最真實的山西民情,不想被他們的阿諛奉承和空話假話先見為主。」
左光斗嘆了一口氣,「先見為主,固執己見,為師因此這兩樣,吃了不少苦頭。憲之,為師不希望你重蹈覆轍。「
「學牢記師的教誨。」
建雄驛站修在建雄鎮旁邊,故而得名。
它又在平陽府治臨汾縣旁邊。
平陽府是山西第一大府,南有解池,西有蒲州,名士大儒,縉紳世家聚集之地。
北面有洪洞丶霍州,汾河盆地肥沃之地,也是晉商聚集之地。
連接兩地的臨汾縣,自然是山西數一數二的繁華大縣,在它旁邊,扼守南北要沖的建雄鎮,能看到臨汾縣城的影子。
正好今日建雄鎮又是趕集的日子,人頭涌動,熱鬧非凡。
轉了一圈,史可法輕聲道:「老師,這里看著繁華,實際上有些不妙,往來百姓,許多是蓬頭垢面丶衣衫襤褸,枯瘦面削丶多有菜色。角落那邊,居然還有插標賣兒女之人。
老師,學生查過卷宗,山西這三年無天災,尤其是平陽府,只有去年有一場小旱而已,很快就緩解。「
「既無天災,那就是人禍。」
「老師是說這里田地兼并,酷烈非常?「
左光斗捋著胡須說:「從太原往南,一直到蒲州,沿著整個汾河,河谷盆地,是山西最富庶之地。
這里又文華鼎盛,商賈盛行。
那些得了功名,做了朝官的官紳們,功成名就后會做什麼?
那些攀附權貴,大發橫財的商賈們,盆滿缽滿后會做什麼?「
史可法毫不遲疑地說:「置辦田地,修葺宅院。」
「沒錯!你我師生一路走來,看到多少深府大院?
蒲州張家,前首輔張四維宅院,韓家,前首輔韓爐宅院:還有聞喜薛家,孝義霍家,曲沃李家
那家不是田連阡陌。
還有那些商賈,也以買田置宅為榮。
山西就這麼點田地,他們占了去,百姓還剩多少。「
師生倆正說著,突然有一群人沖了過來,橫沖直撞,驅趕百姓,稍有不從就棍棒相加c
集市的男女老少被趕得雞飛狗跳,被打得哭爹喊娘。
左光斗和史可法差點被沖倒在地,幸好四名錦衣衛保安司的軍校機警,見勢不妙護著兩人跑到一邊,這才免了無妄之災。
只見這些人光著頭,或理著短發,穿著一身短打緊身的僧衣,僧不僧,俗不俗。他們肆無忌憚地開出一條路,很快就走過來一群人。
為首的是十幾位跟他們一樣的人,手持棍棒,耀武揚威。
后面跟著七八位僧人,頭有戒疤,身上的僧衣卻多為絲綢,很名貴,舉著兩面幡旗。
寫著「開花獻佛」,另寫著「敕建護國佑圣羅寺。」
幡旗后面是三頂金頂青呢八抬大轎,每頂大轎周圍有四位十三四歲唇紅齒白的少年僧人伴隨,后面是力夫抬著各種佛事法器,足足有二十六擔。
一上百人,浩浩蕩蕩,趾高氣昂地穿過人群,直向臨汾縣城而去。
羅寺!
左光斗和史可法對視一眼。
「老師,學生記得羅寺是五臺山名寺,始建于前唐,后因孝定貞純皇太后于萬歷初年下詔重建,還帶頭捐了錢糧。「
「沒錯,正是它。」左光目光閃爍,隨即拉住一位賣字的老童生。
「老丈,這羅喉寺如此儀仗來臨汾,有何事?」
老童生苦笑著說:「能有何事,說是給平陽府地方百姓誦經祈福,其實就是來收今年的供奉錢。」
「供奉錢?」
「是啊,五臺山有大廟十二座,小廟二十四座,不大不小十八座,每座都有來頭,不是圣旨敕建,就是地方官紳合資籌建。
尤其以顯通寺丶塔院寺丶菩薩頂丶羅睺寺丶殊像寺丶碧山寺丶金閣寺丶廣宗寺丶廣仁寺丶南山寺丶龍泉寺丶七佛寺這十二座為盛。
這十二座寺廟僧人,每年都要受各府縣官紳邀請,到地方誦經祈福,求佛祖保佑風調雨順來了后,地方不得供奉孝敬?
羊毛出在羊毛上!
佛祖保佑官紳老爺們官運亨通丶財源廣進,供奉孝敬卻要我們來出,這上哪說理去!」
走到遠處一座山丘,看著熙攘的建雄鎮,遠處巍峨如山的臨汾縣城,還有奔流不息的汾河。
遠近田地上,無數男丁,十三四歲到五六十歲,光著黝黑的上身,汗流浹背地彎腰耕種。
七月的烈日,照得他們汗水里冒著油光。
左光斗噙著淚光念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里潼關路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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