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丁言和冰云仙子聊天之際。
上方原本招待元嬰期修士的平臺被真陽宮修士很快清理干凈，直接改造成了拍賣會展臺。
接著，臺上光華一閃。
一名身穿墨綠長衫，長得大腹便便，面色有些黝黑的結丹
極北冰原的風雪如刀，割裂天地。林無塵立于廢墟之上，周身鎖鏈崩斷，每一節斷裂處都濺出漆黑如墨的血珠，落地即燃，化作幽藍火焰，將冰雪燒出一個個深不見底的坑洞。他仰頭長嘯，聲波撕開云層，露出其上懸浮的一輪暗紅之月??那是輪回天軌偏移的征兆，是舊秩序崩塌的前奏。
“我等了九世?！绷譄o塵低語，聲音沙啞如砂石摩擦，“每一次，你都在最后關頭選擇‘情’，于是輪回失衡，世界崩壞。可這一世……我要你親眼看著，理性如何重塑乾坤！”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從原地消失，只余下一道殘影在風雪中緩緩消散。
而此刻，心淵之內，金光尚未褪去。《輪回原典》靜靜懸浮于三人頭頂，無字書頁微微震顫，仿佛在等待某種開啟的契機。林凡仰望著它，心跳如鼓，識海中的輪回三寶卻驟然安靜下來，像是終于回到了歸屬之地。
“這就是一切的源頭？”李玄風喃喃道，眼中既有敬畏，也有警惕。
少年點頭：“它是最初的法則載體，記載著輪回的本質、生命的權柄、命運的編織方式。但千年來，無人能真正讀懂它??因為只有集齊‘三重共鳴’之人，才能喚醒它的文字?！?/br> “三重共鳴？”林凡問。
“執掌者之心，情感化身之念，外緣見證之光?！痹铝лp聲道，“你手中的輪回鏡，是你力量的象征；我代表你曾守護的情感；而這枚玉符……”她指向林凡胸口，“它承載的是無數人因你而改變的命運軌跡。當這三者同時共鳴，原典自會顯現真文?！?/br> 林凡深吸一口氣，緩緩抬起右手，輪回鏡升至半空，與《原典》遙相對應。與此同時，少年閉目凝神，體內白光再度涌動；那枚玉符也忽然亮起，溫潤光芒擴散開來，竟在空中勾勒出無數模糊身影??有青云宗弟子跪拜謝恩，有山村孩童捧花相送，有陌生修士在他路過時悄然行禮……
“原來……我真的影響過這么多人?！绷址猜曇粑㈩?。
就在這一刻，三股光輝交匯于一點，直沖《原典》封面。剎那間，書頁自動翻動，泛黃紙面上浮現出古老篆文，一行行浮現，如同鮮血書寫：
“輪回非天定，乃人心所鑄。
命格可改，因果可逆，唯愿力不可破。
然每啟一愿，則生一劫；每守一諾，則增一縛。
故使者代天行權，亦為枷鎖所困。
欲解此局，須得雙身并立，一主情，一主理，共赴終焉之門?！?/br> 文字浮現完畢，整劇烈震顫，隨后從中分裂出兩冊：一冊通體金黃，散發著溫暖光輝；另一冊漆黑如夜，邊緣纏繞著冰冷鎖鏈。
“這是……？”李玄風皺眉。
“選擇。”月璃低聲說，“金冊名為《愿引》，承繼你所有信念與溫情，走此路者，將以希望為火，照亮迷途，但也將承受無盡痛苦與失去。黑冊名為《律令》，執掌絕對秩序與理性，斬斷羈絆，杜絕變數，可保輪回穩定千年，卻需親手抹殺一切軟弱??包括你自己?！?/br> 林凡盯著那兩冊書，沉默良久。
他知道，這不是簡單的道路選擇，而是人格的徹底分裂。一旦接受其中一本，另一部分便會成為敵人，如同少年與鏡中人一般，注定對決。
“所以，真正的試煉不是心淵?！彼嘈Γ岸乾F在。”
少年走上前，輕輕握住他的手：“如果你選《律令》，我會消失。不會再有眼淚，不會有猶豫，也不會再有人提醒你‘你還活著’。你會變成一個完美的機器，一個合格的守門人?！?/br> “可那樣的話……我還是林凡嗎？”
沒有人回答。
風在洞中回旋，吹動《原典》殘頁獵獵作響。遠處，溟族戰士的哀嚎隱隱傳來，似乎通道已被攻破，戰斗正在逼近。
突然，林凡伸手，同時抓住了兩！
“什么？！”李玄風驚呼，“你瘋了？沒人能同時承載兩種極端意志！你會被撕成兩半！”
劇痛瞬間襲來。金光與黑氣順著雙臂涌入體內，仿佛兩條巨蟒在血管中廝殺。他的皮膚龜裂，滲出血絲，雙眼一邊泛起金色漣漪，一邊轉為死寂灰白。識海之中，輪回碑轟然炸裂，碎片四散，而那面破碎的輪回鏡竟開始重組，一半澄澈如初，一半漆黑如淵。
“啊???。?！”林凡仰天嘶吼，身體懸空而起，衣袍獵獵，宛如風暴中心。
但他沒有松手。
“你說……愿力不可破？”他咬牙，一字一句，“那我就用這愿力，強行縫合這兩條路！我不做純粹的守護者，也不當冷酷的審判官。我要做那個既能流淚，也能揮劍的人！”
轟?。?！
一股前所未有的波動以他為中心爆發。金光與黑氣不再對抗，而是開始交融，形成螺旋狀的陰陽紋路，纏繞全身。那枚玉符猛然碎裂，化作點點星光融入心臟；少年的身影也開始淡化，卻露出了微笑。
“這一次……我相信你?！彼f完，化作一道白光，鉆入林凡左眼。
緊接著，月璃上前一步，將手中半枚銅鏡遞出：“我也曾試圖割舍情感，結果被鎮壓千年。現在，我把我的執念交給你??別讓她的名字再次變成禁忌。”
林凡接過銅鏡，與輪回鏡殘片貼合。咔嚓一聲，一面全新的鏡子成型??正面清明映人，背面銘刻八字：“情不滅，理不絕?！?/br> 就在此刻，外界驟變！
長橋崩塌，海水倒灌，整個墓場開始下沉。天空裂開巨大縫隙，一道身穿銀甲的巨大身影踏空而來，手持青銅權杖，身后九輪光環環繞??竟是輪回司的執法使！
“林凡！”那聲音如雷貫耳，“你擅自開啟《原典》，擾亂命軌，罪無可赦！現以天庭律令，剝奪你輪回使者資格，魂魄永囚心淵！”
話音未落，權杖猛地震地，九環齊鳴，一道法則鎖鏈憑空生成，直撲林凡咽喉！
然而??
鐺?。。?/br> 一道金黑交織的劍氣橫空斬出，將鎖鏈劈為兩段！
李玄風站在前方，斷劍已然熔毀大半，但他嘴角帶血，笑容狂野：“老子說過，只要他還喘氣，就沒人能定他的罪！”
“你們都要叛離天道？”執法使怒喝。
“我們從未效忠過你們?！绷址簿従徑德?，雙眸開闔之間，金光與幽暗交替流轉，“你們所謂的‘天道’，不過是初代背叛者用謊言編織的牢籠。輪回不該由少數人掌控，命運也不該被寫死在竹簡上?！?/br> 他舉起新鑄的輪回鏡，鏡面倒映出執法使的身影，卻赫然顯示其背后站著一位披帽黑袍之人??正是初代背叛者！
“看清楚了?！绷址怖渎暤?，“你們供奉的神明，才是真正的竊賊。他偷走了眾生輪回的權利，用恐懼統治萬界。而今天……我要把這一切還回去。”
鏡光暴漲，照徹十方。
執法使慘叫一聲，面容扭曲，體內竟飛出數十道微小靈魂，皆是歷代失蹤的輪回使者殘魂！他們圍繞林凡旋轉一周，最終匯入《原典》之中，使其光芒更盛。
“不可能！”執法使后退，“你怎敢動搖天庭根基！”
“不是我敢不敢。”林凡一步步逼近，“而是我已經看見了真相。輪回不是用來控制的工具，而是每一個生命對自己命運的抉擇權。若有人想改命，那就讓他去拼；若有人愿守序，那便由他安寧。這才是真正的平衡。”
他抬手，輪回鏡高懸，口中誦出原典第一句真言：
“命自我立，劫由心生。自今日起，輪回歸于眾生！”
轟隆???。?/br> 天地色變。
九天之上，原本封閉的輪回之門轟然炸裂，無數光點如雨灑落，那是被困千年的亡魂終于得以投胎轉世。大地震動，四方大陸裂開縫隙，古老的封印逐一破碎，一座座被掩埋的遺跡浮現人間。
而在極北冰原，林無塵感受到這股波動，雙目赤紅到了極致。
“你果然還是選擇了這條路……”他獰笑，“那就讓我親自終結你，親手建立沒有感情污染的新紀元！”
他猛然撕開胸膛，從中取出一顆跳動的心臟??漆黑如炭，卻散發著恐怖威壓。那是他在第九世用萬人獻祭煉成的“絕情心”，專為對抗情感之力而生。
“只要殺了你，再吞噬《原典》，我就能成為唯一的主宰！”
他化作一道黑虹，直撲墓場方向。
與此同時，心淵深處，林凡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臉色蒼白。
“怎么了？”李玄風扶住他。
“強行融合兩冊原典……代價比我想象的大?！绷址膊寥プ旖茄E，“我的神魂正在崩解，最多撐三天?！?/br> “什么？！”李玄風怒吼，“那你剛才還逞強！”
“但我沒得選?！绷址餐蜻h方，“林無塵已經來了，他是另一個‘我’，是我曾經最極端的理性化身。如果我不迎戰，他會殺死所有人，重建一個冰冷的世界。”
少年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那么，最后一程，讓我陪你走完?！?/br> 林凡閉眼，默然點頭。
下一瞬，他騰空而起，撕裂空間，迎向那自極北疾馳而來的黑暗洪流。
兩道身影在高空碰撞，爆發出足以撕裂星辰的沖擊波！
林無塵一拳轟出，黑焰滔天：“你以為帶著感情就能贏？看看這個世界吧！因為你一次次心軟，多少宗門覆滅？多少百姓遭殃？！”
林凡舉鏡格擋，金光炸裂：“可也因為我的心軟，有人活了下來，有人笑了，有人相信了善良！”
“荒謬！”林無塵怒吼，雙手結印，召喚出千具傀儡戰士，皆是歷代強者尸骸所制，“今日，我就讓你明白，唯有絕對理性，才能帶來永恒和平！”
“和平？”林凡冷笑，輪回鏡旋轉如輪，將靠近的一切盡數凈化，“你那不是和平，是死寂！是沒有心跳的墳墓！”
他猛然張口，噴出一口精血，灑在《原典》之上。書頁瘋狂翻動，最終停在一頁空白處，隨即浮現出一行血字：
“以吾之名，立此誓約：凡愿抗命者，皆可得助；凡敢逆天者，我必同行?！?/br> 剎那間，天地共鳴。
青云宗遺址，一塊殘碑亮起；南疆古寨，一面破鼓自鳴；東海孤島，一柄銹劍騰空而起……無數曾受林凡恩惠之地，皆有微光升起，匯成星河，注入他的身軀！
“這……怎么可能？”林無塵震驚，“你怎么會有這么多愿力支撐？！”
“因為我從不曾要求回報。”林凡緩緩抬手，鏡與書合一，化作一柄通體流轉金黑二色的長槍，“我只是做了我認為對的事?！?/br> 他持槍沖刺，槍尖撕裂虛空，直指林無塵心臟。
“這一槍，為了月璃。”
槍鋒刺入。
“這一槍，為了李玄風?！?/br> 更深一分。
“這一槍，為了所有被你們稱為‘變數’而抹殺的人。”
貫穿！
林無塵瞪大雙眼，黑血狂涌：“你……終究還是會毀滅一切……”
“也許吧?！绷址驳吐?，“但我寧愿在燃燒中死去，也不愿在冰冷中永生?！?/br> 隨著最后一聲嘆息，林無塵身形崩解，化作漫天灰燼，隨風而去。
而林凡，也終于支撐不住，從空中墜落。
李玄風飛身接住他，滿臉焦急：“堅持??！一定有辦法救你！”
林凡笑了笑，望向漸漸放晴的天空：“不必了。有些事，總要有人結束，也總要有人開始。《原典》已歸位，輪回重開，新的時代……交給你們了?！?/br> 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如同即將消散的晨霧。
少年的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再見了，我自己?！?/br> 月璃落下淚來，輕撫他臉頰：“這一次，換我等你歸來。”
林凡閉上眼，嘴角仍帶著笑意。
就在他即將徹底消散之際，胸口忽然亮起一點微光??那枚玉符雖碎，卻有一縷不滅之意留存，緩緩飄向天際，融入新生的朝陽之中。
某一刻，在遙遠的南域小鎮，一名嬰兒呱呱墜地，睜開眼時，瞳孔深處閃過一絲金黑交織的紋路。
而在青云舊址，一株枯木逢春，抽出新芽，葉脈中隱約可見“林凡”二字。
風起了。
帶著希望，吹過千山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