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0一、生命中的剎那

袁文沒有打斷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手指微微收緊。

“您說過，她是您的朋友，來去自由。可那天晚上，她的腳步太急，像是在逃離什么。”八爺說到這里，語氣中透出一絲猶豫：“我本可以攔住她，但我覺得，如果我真的那么做了，或許會害了她。”

“害了她？”袁文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難以忽視的壓迫感。

“是的。”八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太太，您比我更了解她。她的性子倔強(qiáng)，若是逼得太緊，怕是會做出更極端的事情。而且……”

他停了下來，似乎在權(quán)衡是否該繼續(xù)說下去。

“而且什么？”袁文追問，眼神中多了一絲銳利。

“而且，我總覺得，那晚她離開，是為了保護(hù)誰。”八爺抬起頭，直視著袁文：“或許是為了您，或許是其他什么人。但我能感覺到，她走的時候，背負(fù)的東西很重。”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沉默，只有窗外偶爾傳來的風(fēng)聲打破了這片寧靜。袁文垂下眼簾，似乎在消化八爺?shù)脑挕?/br>

“如果真是這樣……”袁文終于開口，聲音里多了一分疲憊：“那她現(xiàn)在，又在哪里？”

八爺搖了搖頭，神色間流露出一抹無奈。

“這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只是放她離開，并沒有追問她的去向。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她走得很堅決，沒有回頭。”

“有人來接接他嗎？”

“有。是一個老婆婆，還有一個司機(jī)，開著一輛車。”

“你見過嗎？”

“沒有。”

袁文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揮了揮手，示意八爺退下。等到房門輕輕合上的聲音傳來，她才緩緩睜開眼睛，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燒坊一道道模糊的輪廓，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袁文的目光漸漸變得深遠(yuǎn)，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某個遙遠(yuǎn)的地方。

“沈培啊……”她低聲喃喃，語氣中夾雜著復(fù)雜的情感：“你到底在躲什么？”

她忽然感覺有人來了，她回過頭，就看到溫政靠在門邊，靜靜地看著她。

眼神似乎能將冰雪融化。

***

“她終于問你了？”

“是的。”

“你怎么說的？”

“我按你的要求說的。”

“太太怎么說？”

“太太似乎相信了。”

流星搖搖頭：“她不會相信的。”

八爺說：“她沒有再問什么。”

流星淡淡地說：“其實(shí)，你并不知道沈培是如何出去的。”

“是的。”八爺老老實(shí)實(shí)地說：“可是，我如果不按你的要求說，我就是失職，大爺回來，我不好交待啊。”

“沈培能從如此多高手眼皮底下消失，這個女人不簡單啊。”流星說：“她選擇的時機(jī)非常好。正是我們和日本忍者激戰(zhàn)的那一晚。”

八爺眨眨眼，壞壞地說：“如果不是她選擇的呢？”

“你是說？”

“是有人幫她選擇的。她能從容離開，一定有人接應(yīng)，不僅外面有人接應(yīng)，燒坊也應(yīng)當(dāng)有人內(nèi)應(yīng)。”

“是的。”流星說：“可是，你一點(diǎn)也不知道？”

“是的。”

“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八爺苦笑：“這才是整個事件最可怕的地方。”

***

溫政終于回來了。

他的目光深邃而溫柔，仿佛能看透她所有的偽裝和堅強(qiáng)。

他瘦了，眼下有明顯的青黑，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看起來疲憊不堪，卻在看到她的瞬間，眼神亮得驚人，像沉寂的夜空突然燃起了星辰。

思念就似一條河。

袁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嗷”地叫了一聲，飛撲過去，撲進(jìn)他的懷里。

“你回來了？”

“嗯。”

袁文的嘴唇被堵住了，溫政緊緊地抱著她。

這個吻沒有絲毫技巧，甚至帶著點(diǎn)急切的笨拙，卻充滿了壓抑了長久的思念和渴望。他的嘴唇有些涼，卻滾燙地貼著她的，仿佛要將這三百多個日夜里所有的牽掛和不安，都融化在這個吻里。

幸福來得太突然。 袁文覺得自己的心跳快得快要撞碎肋骨。

她同樣熱烈地回吻。

長久的分離，那些隔著千山萬水的思念，在這一刻都有了具象的溫度。

他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腦勺，力道不算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意味。另一只手臂則緊緊地環(huán)住了她的腰，將她整個人都圈進(jìn)了懷里。

溫政抱得很緊，仿佛要將她揉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

可她卻一點(diǎn)也不想推開。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臟劇烈的跳動，和她自己的心跳同頻共振。

直到兩人都有些缺氧，溫政才稍稍退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粗重地喘息著。

***

忽然，他將她抱到了床上。

袁文急了：“不行，這是沈培睡的床，我們不能在這里……”

他的嘴唇又覆了上來。

袁文的眼睛瞬間睜大了：“我們回自己房間做吧。”

“好久沒來了，我真的等不及了。”

溫?zé)岬挠|感，帶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和雪松混合的味道，強(qiáng)勢又溫柔地再堵住了她所有未說出口的話。她的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連呼吸都忘了。

身體是最誠實(shí)的，嘴里說著“不。”身體卻在扭動、發(fā)熱。

她也急切地想要。

袁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心臟有力的跳動，隔著薄薄的衣料，和她自己的心跳重疊在一起，震得她耳膜嗡嗡作響。

她的掙扎微弱得像羽毛，很快就被溫政更深的擁抱和更專注的吻淹沒了。

干柴遇烈火，欲望的洪水很快將兩人淹沒。

***

兩人就在沈培的床上，做了久別之后沒做的事。

做過之后，袁文有些不安，畢竟這是閨蜜的床。上次是在吳媽的床上，而當(dāng)時吳媽已經(jīng)死了。

她劃了個十字，念了幾聲：“上帝啊，原諒我們吧，阿門。”

窗簾縫隙里漏進(jìn)的天光，把沈培臥室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層曖昧又朦朧的光暈。

袁文側(cè)躺著，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床單上細(xì)膩的花紋。身下的床墊柔軟得過分，還殘留著另一個熟悉的女人。

——沈培的氣息。

這讓她剛剛還沉浸在余韻里的身體，瞬間繃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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