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淵的指尖最先觸到寒意——不是石洞深處的陰濕，是玄虛胸口那片黑色紋路散出的、像淬了冰的毒霧。他下意識將紫瑤往身后帶了半步，凌霄則已扣住腰間的青鋼劍，劍穗上的銀鈴繃得筆直，卻沒敢貿(mào)然出鞘。

林靈溪握著凈化盞的手微微發(fā)顫，盞身流轉(zhuǎn)的暖金光芒本該驅(qū)散一切邪祟，此刻卻在玄虛身前折出細(xì)碎的光斑，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攔著。她能清晰看見，玄虛胸口的黑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從心口往脖頸爬，每爬過一寸，他皮膚下就鼓脹起細(xì)密的凸起，像是有活物在里面撞。

“腐心丹……根本不是‘得到’，是‘吞了’自己的魂?！弊犀幍穆曇舭l(fā)緊，她曾在古籍里見過這邪丹的記載，此刻全從記憶里翻了出來，“古籍說腐心丹要以修者的‘執(zhí)念’為引，你越想得到什么，丹毒就越啃食你的心脈——你想要凈化盞的力量，想要主紋碎片，現(xiàn)在是丹毒在吃你的心。”

玄虛沒聽進(jìn)去。他半跪在地上，指節(jié)摳進(jìn)石縫里，指甲縫滲出血，卻死死盯著林靈溪手里的凈化盞。那嫉妒像燒紅的針，扎得他眼球發(fā)疼：“憑什么……憑什么你們能拿到碎片？憑什么她能喚醒凈化盞？我明明比你們早找了三年！我為了腐心丹，把我?guī)煾傅倪z骨都挖了出來煉藥，我明明……”

他的話卡在喉嚨里，心口的劇痛突然翻涌上來，像是有無數(shù)根黑針從內(nèi)臟往外戳。玄虛猛地蜷縮起來，后背弓成蝦米，喉嚨里滾出嗬嗬的怪響。紫淵看得清楚，他后頸的皮膚下，那黑色紋路正往頭頂爬，所過之處，頭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干枯，一撮撮往下掉。

“靈溪，別用凈化盞?！弊蠝Y突然開口，聲音沉得像石洞頂?shù)膸r石，“他現(xiàn)在和丹毒纏在一起，凈化盞的力量太強(qiáng)，會連他的魂一起燒了?！?/br>

林靈溪咬著唇，掌心的凈化盞燙得嚇人。她能感覺到盞里的力量在躍動，像在催促她出手，可玄虛那張扭曲的臉，讓她想起三個月前在青峰山腳下，他還曾幫過迷路的小弟子找過草藥——那時他眼里還沒有這么多戾氣，只是個想快點(diǎn)變強(qiáng)的修者。

凌霄往前挪了半步，青鋼劍的劍刃映出玄虛胸口的黑紋，突然“嗡”地顫了一下：“這紋路不對，不是腐心丹的常規(guī)毒紋——你是不是還碰了別的東西？比如……主紋碎片的殘氣？”

玄虛疼得渾身發(fā)抖，卻在聽到“主紋碎片”時，突然抬起頭，眼里翻著血絲：“是……是三個月前，在忘川谷的碎片遺址，我偷偷摸過碎片的殘痕……那時候就覺得心口發(fā)疼，可我以為是離碎片太近……”

“蠢貨?！弊犀幦滩蛔〉土R，“主紋碎片是凈化盞的根基，屬至陽至純，腐心丹是至陰至邪，你又碰碎片又吞丹，等于把水火往自己身體里塞——現(xiàn)在它們在你心口打架，輸?shù)氖悄阕约骸！?/br>

玄虛的手指開始發(fā)黑，從指尖往手腕爬，那黑色像是有生命，爬過的地方，皮膚瞬間失去知覺。他突然瘋了似的往林靈溪那邊撲，伸出手想抓凈化盞：“把盞給我！只要我拿到凈化盞，就能壓下丹毒！我能救自己！”

凌霄的劍“唰”地出鞘，劍刃橫在玄虛面前，銀鈴響得急促：“再往前一步，我先斷你胳膊。”

可玄虛已經(jīng)不管了。丹毒啃食心脈的疼，比凌遲還狠，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只要拿到凈化盞，就能活。他猛地偏頭，避開凌霄的劍，往林靈溪的手腕抓去。紫淵眼疾手快，左手扣住玄虛的手腕，右手掌心里凝出一團(tuán)淡藍(lán)色的靈力，輕輕按在玄虛的手肘處——這是玄清門的“封脈術(shù)”，能暫時封住靈力流轉(zhuǎn)，卻封不住丹毒。

“??！”玄虛被封了脈，卻更瘋了，喉嚨里發(fā)出野獸似的嘶吼，胸口的黑紋突然炸開，無數(shù)縷黑色的霧氣從他皮膚里鉆出來，像小蛇似的往四周竄。紫淵立刻拉著林靈溪往后退，紫瑤從懷里摸出三張符紙，指尖夾著符紙往地上一按，符紙“轟”地燃起來，淡金色的火焰圍成一個圈，把黑霧攔在里面。

“這是丹毒化形了。”紫瑤的額角滲出汗，符紙的火焰在黑霧的沖撞下，已經(jīng)開始發(fā)暗，“他的心脈快被啃光了，丹毒開始往外跑——再不想辦法，這黑霧會染遍整個石洞，連我們都要受影響?！?/br>

林靈溪突然往前邁了一步，凈化盞在她掌心轉(zhuǎn)了個圈，暖金色的光芒突然變亮，像小太陽似的。紫淵立刻拉住她：“你想干什么？我說了，凈化盞會連他的魂一起燒?！?/br>

“可他還沒死?！绷朱`溪的聲音很輕，卻很穩(wěn)，她看著被黑霧裹住的玄虛，看著他在地上抽搐，手指還在無意識地抓著地面，“古籍里說，凈化盞能‘化邪歸正’，不是‘燒邪滅正’——我試試用盞里的力量，把丹毒從他身體里引出來，不碰他的魂。”

“你瘋了？”凌霄皺緊眉，“你剛喚醒凈化盞，根本沒摸清力量怎么用，萬一收不住……”

“收不住，我們都得被黑霧纏上?！绷朱`溪打斷他，掌心的凈化盞又亮了幾分，暖金色的光芒透過符紙的火焰圈，照在玄虛身上。玄虛像是被燙到似的，突然停止了抽搐，仰頭躺著，眼睛半睜著，看著洞頂，嘴里喃喃地念著：“師父……我錯了……不該挖你的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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