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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柏?那不是李成梁的次子,李如松的二弟么? 朱寅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在腦中搜索著李如柏。 嗯,有人說他是虎父犬子,不如父兄。有人說他被朝廷打壓,沒有建功立業(yè)的機會。 如今的李如柏應該還是個參將,在父親軍中任職,還沒有離開遼東鎮(zhèn)。 他率兵出遼東邊墻出巡,也只是例行公事,威懾女真諸部,炫耀遼鎮(zhèn)的兵威而已。 此時朱寅看的真切,原來沒有兩千多騎兵,只有一千多人。 因為一人雙馬,看上去才像是兩千多騎。 大隊明軍騎兵奔馳而來,猶如一股鐵流,讓大地都在轟鳴。 李家軍,遼東鐵騎! 史書記載,明軍遼東鎮(zhèn)裝備最好,此言不虛。 這些明軍騎兵并非穿鴛鴦戰(zhàn)甲,而是戴瓠盔,盔頂一根高高的帽纓,避雷針一般。 而且大多數(shù)都穿青甲(重型暗甲),甚至還有少部分人穿明甲。 就連戰(zhàn)馬也穿半甲,馬頭插著一對雉尾,戴鐵面、喉甲、胸甲。 乍一看,和八旗騎兵的盔甲極其相似。 果然,后世的八旗兵盔甲,就是仿制的明軍盔甲。 而此時的女真的騎兵,反而還是皮甲皮裘的雜牌兵,輕棉甲都很少,別說制造精良、內(nèi)襯鐵片的青甲了。 眼見大隊遼東鐵騎,梅赫和尼滿都是神色驚懼。 兩人五歲就練習騎射,十歲參與打獵,早就練就了一身虎膽。可是他們做夢也沒有見過,如此龐大的騎兵。 朱寅沒想到,來到明朝快一個月,第一次見到同族,卻是大隊明朝鐵騎。 如今整個明朝,規(guī)模最大、戰(zhàn)力最強的騎兵,就是李成梁的遼東鐵騎。 遼東鎮(zhèn)永樂朝有兵額九萬五千,戰(zhàn)馬七萬七千匹。 即便到了萬歷初年,仍然有兵八萬四千,戰(zhàn)馬四萬兩千匹。 遼東鎮(zhèn)不是兵力最多的軍鎮(zhèn),卻是戰(zhàn)馬最多、騎兵最多的一鎮(zhèn)。 按照遼東鎮(zhèn)一人雙馬的配置,起碼還有兩萬騎兵! 除此之外還有六萬步兵。 這個力量放在任何一個朝代,都算一支戰(zhàn)略重兵集團。 至于遼東騎兵的戰(zhàn)力,那就另當別論了。 朱寅思索間,大隊明軍就停在了柵欄附近,李如柏的帥旗,已經(jīng)清晰可見。 只見旗纛之下的大紅馬上,端坐這一個身穿華麗盔甲、圓臉獅鼻的將領,被一群明盔明甲的親兵簇擁著。 一千多騎兵突然停下了,卻沒有亂了陣形。 但人喊馬嘶的噪雜聲音沸反盈天,說明又不是一支紀律森嚴的軍隊。 幾個明軍校尉縱馬沖入柵欄,喝道: “怎么回事?人呢!” 他們發(fā)現(xiàn)了朱寅等三人,立刻就要上前。 朱寅主動說道:“這里的人被其他部落抓走了,已經(jīng)是一個空寨子?!?/br> 一個校尉咦了一聲,“你是漢人?你是被女真人擄來的奴隸?嗯?” 這一聲嗯,語氣格外嚴厲。 朱寅道:“我不是被擄的奴隸,是不小心被人販子賣到關外的,我殺了人販子,準備回中原?!?/br> 這個時期,有人販子販賣人口,渡海高價賣到關外。富家子弟也有受害者。 那校尉喝道:“你們過來,到將爺面前回話!” 一個柵欄的女真人被其他部落擄走,這當然不算小事。 將爺既然是巡查,遇到此事當然要問個清楚。 與其自己稟報,還不如將這三人帶到將爺面前交代。 朱寅心頭轉(zhuǎn)著心思,鎮(zhèn)靜心神的抱著寧清塵,一起來到氣勢攝人、刀槍如林的明軍陣前。 校尉上前對將主躬身說道: “啟稟麾下!這個柵欄空了!” 他指著朱寅等人: “他們說是有人擄走了柵欄的人丁牲口。這個孩子,說是被販賣出關的漢人?!?/br> 朱寅倒也罷了。沒見過世面和梅赫和尼滿,到了明軍陣前,不禁一身冷汗,戰(zhàn)戰(zhàn)兢兢。 身穿華麗盔甲的將主,高高在上的端坐馬背,鷹隼般的眼眸,在朱寅等人身上掃過,隨即盯在朱寅身上。 這次不過是例行公事,居然遇見了這種事情。若是只當什么也沒發(fā)生的不聞不問,父帥必會怪罪。 已經(jīng)老實起來的建州女真,怎么又有人不守規(guī)矩了? “你是漢人?”將主俯視朱寅,語氣淡漠的說道。 這種淡漠,純粹是掌握權勢的上位者,對底層螻蟻的漠視。 朱寅點點頭,夷然不懼的對上李如柏的眼睛,不卑不亢的說道: “不錯。在下是漢人?!?/br> “二將軍雄姿英發(fā),指揮若定,名將之姿,可謂虎父無犬子。” “咦?”神色淡漠的李如柏,不禁有些意外。 一個小孩子,竟然知道他是二將軍,面對如此大軍,不但面無懼色,還能自稱在下的侃侃而談? 他觀察朱寅的氣色,越發(fā)驚疑起來。 這孩子,絕非一般人家出身! 這種氣度,這分膽略,必是大家子弟無疑! 李如柏的臉色好看了幾分,語氣也溫和很多,“你是哪家的孩子?姓甚名誰?” 朱寅高深莫測的微微一笑,“在下姓朱,名朱寅。至于是哪一家……眼下實在不宜相告,還請二將軍見諒?!?/br> 聽到姓朱,李如柏嚇了一跳,立刻下馬,變臉般的笑道: “公子可是大明宗室?” 梅赫和尼滿對視一眼,頓時心頭一松。 這明軍將領突然對額真客氣起來,說明額真很不簡單。 朱寅笑容玩味,氣定神閑,小小的身軀站的筆直,視大軍如無物。 那模樣,就仿佛他才是這支騎兵的將主,而李如柏只是他的部將一般。 就是白癡,也能看出來他大有來頭。 不但多半是宗室,還可能是近支宗室! 李如柏暗道:“這到底是那一位大王的子弟?衡藩?晉藩?還是魯藩?” 李如柏雖然是李成梁的兒子,卻也不敢沖撞宗室。 搞得不好,就是一個罪名! “哇哇哇哇!”忽然一陣嘹亮的嬰兒啼哭,從朱寅懷中傳出,哭聲帶著說不出的惶然。 朱寅嘴角一抽抽,努力擺好的貴人氣場,頓時在嬰兒的啼哭之下,有點立不住了。 原來,寧清塵被大隊古代騎兵的鐵血之氣震懾,再也控制不住恐懼。 哭點太低,根本控制不住。 朱寅咳嗽一聲,拍拍寧清塵,掩飾自己的尷尬,硬著頭皮說道: “眼下身在關外,情勢復雜。在下的身份,實在不便相告?!?/br> “以二將軍之明,應當猜出了在下的身份。” 他沒有說自己是宗室,就不會留下把柄??扇握l聽了這話,都會浮想聯(lián)翩,想不腦補都不行。 反正你們猜錯了,不關我事。 朱寅說到這里,根本不給對方糾纏的機會,神情矜貴的笑道: “兩年前,在下雖小,卻曾在京師見過二將軍一面。那時,聽說二將軍是錦衣衛(wèi)千戶?!?/br> “想不到今日再見,二將軍已經(jīng)回到遼東,為我大明建功立業(yè)了。” 李如柏聽到這話,再也沒有任何懷疑。 因為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兩年前在北京擔任過錦衣衛(wèi)千戶! 就憑這一點,朱寅即便不是大明貴胄,也有可能是大學士朱賡的孫輩。 總之,絕非常人! “如此說來,末將和公子還真有緣分啊。”李如柏再也不復之前的傲慢。 他不知朱寅身份,干脆放低姿態(tài),稱其為公子。 反正眼下客氣一些,肯定不會出錯。 朱寅眼見唬住了色厲膽薄的李如柏,心中立刻浮現(xiàn)一個利用對方的計劃。 如果對方是李成梁和李如松,那朱寅還不敢這么利用。 可李如柏……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利用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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