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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女嬰軟萌萌的嬌哼一聲,小臉上滿是得意。 寧清塵雖然返,可是她記憶還在,當(dāng)然會比普通嬰兒更早說話,行走。 當(dāng)然,她的意識被嬰兒身軀影響,心態(tài)仍然很是幼化。 此時,她偏著小腦袋,插著小手,小鳥睇人般看著朱寅。 奶聲奶氣的說道:“我是空氣鴨?為何不夸我?” 朱寅愣了一下,笑道: “能干,清塵能說話能站立啦,是不是還想故意瞞著我們?” “咯咯”嬰兒開心的笑起來,指著朱寅的豁口笑齒,“狗洞大開,你狗牙掉了鴨。” 這個狗頭姐夫,牙齒還沒有長齊。 她一高興,就張開藕芽般的小胳膊,“臭姐夫,還不抱抱我。” 朱寅只好上前,再次抱起她,抖了抖,“暖,寧董你又重了哦。我說” “你以前不是對我很兇嗎?我辭職,警告我不要吃軟飯。怎么現(xiàn)在主動叫我姐夫了呢?” 寧清塵嬌哼一聲,奶兇奶兇的捏著小拳頭,“長大了不懂事,變小了才懂事,不行?” 當(dāng)她知道朱寅是國家秘密警察,潛伏在姐姐身邊不是為了吃軟飯,才知道是小看了朱寅。 回到古代以來,朱寅很多時候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一把屎一把尿,她都習(xí)慣朱寅的懷抱了。 這個世界,她只有兩個親人,姐姐和朱寅。 至于以前她對朱寅的無禮不好意思,她太小,好像忘記了。 之所以叫朱寅姐夫,也是幫鬼頭姐姐,拴住狗頭姐夫,避免狗頭姐夫被其他女子挖走。 童養(yǎng)媳只是個名義,要幫鬼頭姐姐做實了。 還真是親妹妹。 “哈哈!”朱寅被逗樂了。 變小了才懂事?長大了就不懂事了? 他看著懷中奶香奶香、軟萌軟萌,粉團子一般的可愛女嬰,真的很難聯(lián)系起那個清冷如冰、目空下塵的寧二小姐。 朱寅拍著“小姨子”的背,“嗯,是你懂事了。我和你姐姐還沒有謝你呢,要不是你,我們就救不了戚少保和海老爹了。” 寧采薇伸手笑道:“妹妹,姐姐抱抱。你看,你都會說話走路了,怎么還讓姐夫抱呢。” “我才不要你。”寧清塵居然抱住朱寅的脖子,扭頭瞪著姐姐,“你都不是好餅。” 她至今還記得讀小學(xué)的時候,這個姐姐就像家霸一樣,變著法子“欺負”、“禍害”自己,比老師還嚴厲。 一點也不溫柔。 是這個家霸,大魔王,害死了自己養(yǎng)了兩年的蜘蛛寵物‘華麗雨林”。 夠了,我不要再讓大魔王插手我的童年。 辦法就是,用狗頭姐夫牽制鬼頭姐姐,這樣就能自由自在,沒人管束自己了。 寧采薇見嬰兒樹袋熊般吊著朱寅的脖子,哭笑不得,“我怎么又不是好餅了?還不是為了你?” “沒有給你找奶媽?有餓著你?關(guān)外那陣子,怕你被耗子禍害,一夜起來看幾次。” 她從朱寅懷里摳出嬰兒,抱著自己的妹妹,神色既憐愛又委屈的繼續(xù)說道: “還是怪我管你太嚴?你也不想想,咱們寧家第三代,兄弟姐妹一大群,除了我們姐妹,還有成器的嗎?要么花天酒地,驕奢淫逸。要么平庸無能,志大才疏。” “我要是不管你,你也就那樣了,還能考上頂級醫(yī)學(xué)院,當(dāng)個有用的人?” “媽媽只知賭錢,爸爸一堆女人。我不管你,還有誰管你?” “我知道,寧家其實是你最心疼我。外面風(fēng)傳朱寅居心叵測想吃軟飯,可是沒人想開除朱寅,都等著我犯錯。 “你雖然誤解了朱寅,卻是第一個逼他辭職的。” “嗚哇哇哇”寧清塵無法管控情緒,忍不住大哭,緊緊抱著姐姐的脖子,淚如泉涌。 鬼頭姐姐,你太壞了。 竟然對我打感情牌鴨。 但你以為,這有用么? 嗚嗚嗚 “好啦好啦。”寧采薇拍拍寧清塵的背。 “別哭啦。咱們一家三口,在古代相依為命,抱團取暖,不也挺好?你不孤單,姐姐不孤單,小老虎也不孤單啊。” “現(xiàn)在你能說話啦,一家三口就更熱鬧了。” 寧清塵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揪著姐姐的兩只耳朵,使出吃奶的力氣往死里擰。 神特么一家三口鴨。 主要是現(xiàn)在不擰,以后就擰不到,也不敢擰了。 “哎呀,疼疼疼祖宗!”寧采薇牙痛似的吸著涼氣,“沒良心的小魔醫(yī),謀殺親姐啊!姐耳朵被你薅掉了!” “小魔醫(yī)”寧清塵聽到這個久違的綽號,忽然又破涕為笑。 她很小就想當(dāng)醫(yī)生,起因是為了治好被姐姐害死的蜘蛛寵物。為此小學(xué)就愛看醫(yī)書。 以至于她上醫(yī)科大學(xué)時,醫(yī)學(xué)理論已經(jīng)達到教授水平。 姐姐覺得她為了治好蜘蛛寵物才萌發(fā)學(xué)醫(yī)的理想,簡直不可理喻,太魔性了。 就給她取了個小魔醫(yī)的外號。 再次聽到這個討厭的綽號,寧清塵居然感到有點親切。 可是她的兩只小手,還是揪著寧采薇的耳朵,又哭又笑。 “媽蛋”寧采薇看向朱寅,求助道:“小老虎!快將她抱走,你小姨子瘋了!” 朱寅是懂得對付孩子的。他伸手呵嬰兒的癢,嬰兒又咯咯笑起來,兩只討厭的小爪子終于松開。 朱寅趁機把她接過來,然后在她的手還沒揪到自己耳朵之前,將她放在床上。 寧采薇揉著一對元寶似的耳朵,嬌嗔道: “姐才十歲,就要養(yǎng)孩子,真是命數(shù)!你這小魔醫(yī)” 寧清塵一個屁墩坐在床上,對著兩人奶兇奶兇的大喊:“我要吃奶!我餓了!我要趙阿姨!” “你們用完了我的藥,讓我長大當(dāng)庸醫(yī)鴨!我要吃奶!” 寧采薇翻了一個白眼,這才多久,吃飽不到兩個小時,又要吃奶。 真鬧人。 她只能走出小樓,找到丁紅纓,讓丁紅纓去請顧家娘子趙嬋。 不一會,趙嬋就來到大院。這秀才娘子扭著一對三寸金蓮,步態(tài)搖曳的走進小樓,銀鈴般的笑道: “這才一個時辰不見大姐兒,奴家倒是又想念了。” 說著道個萬福。 朱寅和寧采薇也趕緊見禮,請秀才娘子坐了。 寧清塵不再說話了,只是笑著伸開雙臂。 趙嬋抱起嬰兒,在鼓凳上坐下,解開細絹襦裙,露出一片雪白,將奶嘴塞入嬰兒口中,搖晃著身子輕輕唱道: “雁北飛,人北望,她閃明妃漢君王。小單于把盞呀剌剌唱。青草畔有收酪牛,黑河邊有扇尾羊,她只是思故鄉(xiāng)……” 她是秀才娘子,也是會識文斷字的書香女子。就是唱催眠曲,唱詞也很文雅。 寧清塵看著笑容恬美,目光溫柔的趙嬋,不禁想起了關(guān)外苦寒之地的吉蘭媽媽。 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趙嬋見嬰兒滿是孺慕的看著自己,心不禁有點融化了,忍不住低頭親親她的小臉,笑道: “大姐兒長大了,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呢。” “奴家還沒有見過,像大姐兒這么惹人憐愛的嬰兒。” 寧清塵明明只有一歲,卻被稱為“大姐兒”。 很快,吃飽喝足的寧清塵就睡著了。 趙嬋將嬰兒放在床上,蓋好被子,放下錦帳。 三人一起出了小樓,在前廳坐下。 寧采薇親手給秀才娘子沏了一杯新買的宣城草魁,笑道: “勞煩顧家嫂嫂了。她就是饞了,一天要吃好幾次。” 雖然每月給二兩銀子,還買營養(yǎng)品給她補身子,可她也的確很盡心,人也溫雅和善。 有了她,寧采薇和朱寅倒是省了很多心。 “小娘子客氣了,都是奴家分內(nèi)之事。談何勞煩?”趙嬋很喜歡年幼懂事的寧采薇,笑道: “今日正要冒昧相告,后日寒舍要請酒席,還請小公子、小娘子賞光,去吃幾杯薄酒,莫要怪奴家夤緣攀附啊。” “哦?”朱寅問道:“嫂子家有喜事?是什么喜慶?“ 趙嬋容光煥發(fā)的說道:“好教小公子知曉,外子顧起元,本是縣學(xué)讀書的秀才。這次被選了歲貢,下月就要進國子監(jiān)了。” 原來顧秀才被選了歲貢,果然是好事啊。 難怪要辦酒。 原來國朝每兩三年,都要選拔一批縣學(xué)、州學(xué)、府學(xué)成績優(yōu)秀的秀才,升入國子監(jiān)深造。 這種秀才就是歲貢生,比康生更優(yōu)秀。顧起元本就有秀才功名,已躋身士人階層,如今又選拔為貢生,前途就更有保障了。 歲貢生雖然還是秀才,可考中舉人的概率比普通秀才大多了。 此事無論在城鄉(xiāng),都值得辦酒慶祝、開門迎客。 朱寅笑道:“恭喜顧家嫂嫂,顧大哥入了國子監(jiān),一年深造后,明年秋闈更有把握” 說到這里,忽然朱寅一愣。 嗯?顧起元? 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啊,好像是萬歷時期的探花,官位應(yīng)該不低,歷史上比較有名。 難道就是這個顧秀才? 那個顧起元,是個金石大家。如果這個顧秀才也喜歡研究金石,那必然是了。 “嫂嫂。”朱寅的稱呼省去了顧家二字,變得更加親近,“顧大哥平日是否愛金石?” “你知道?”趙嬋也不奇怪,“是啊,他從小就愛鉆研金石考據(jù)之學(xué)。若非為此牽扯了大量精力,舉人功名估計已經(jīng)到手了。” 說到這里,她的神色又有點苦澀。 “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鄉(xiāng)試,滿打滿算也就一年了。可他還是沉湎金石,不專制藝。這明年秋闈,多半沒指望。” “罷了,奴家也讀了幾,卻終究是婦道人家,頭發(fā)長見識短,還是隨他去吧。” “反正他每年有七八兩廩銀領(lǐng)取,家里又有五畝薄田,加上我織布紡紗,日子還能將就,就算十年不中,也還湊合著過。” 朱寅立刻知道,她的丈夫一定就是那個顧起元了。 “我也想?yún)⒓涌婆e,見到顧大哥。還想向他請教。”朱寅說道,“他是前輩,必能教我。” 秀才娘子嫣然一笑,“小公子天生早慧,可是比外子強。他要是教你,怕會讓你也迷上金石,荒廢了學(xué)業(yè)。” 幾人又聊了一會兒,忽然靳云娘來稟報道: “主公,娘子,外面有個宋婆婆,要來尋顧大娘子,也不知何事。’ 趙嬋搖頭道:“我知道是何事,是讓奴家參加賽腳會的。煩請你幫我回了她,就說奴家不參加,讓她找別個吧。” 靳云娘答應(yīng)一聲,出去回絕那宋婆婆了。 寧采薇好奇的問道:“什么賽腳會?” 趙嬋解釋道:“這是前些年,打北方傳來的選美盛會,如今南直隸也有了。’ “說是有三寸金蓮的女子,蒙著臉上臺,脫下鞋襪給眾人展示,評比優(yōu)劣。前三名的,都有彩頭銀子。” “本鄉(xiāng)舉辦的賽腳會,就在秋社前一天舉行,奪冠的女子,能得到三十兩彩頭。” “宋婆婆溢美之詞,說奴家有一對好金蓮,請奴家去參加,哪怕得了第三,也有十兩銀子。可這銀子奴家不想掙。雖說蒙著臉,可把腳亮給人看,羞死人了。” 趙嬋說到這里,忽然想到寧采薇是一雙天足,情知自己失言,以為哪壺不開提哪壺,擔(dān)心寧采薇心中不痛快,立刻打住,神色尷尬。 寧采薇無所謂的笑道:“嫂嫂無須在意,我就是沒有纏腳,也不怕人說,大腳雖然難看,卻是不必遭罪。” 她沒有想到,居然還有賽腳會這種賽事。 簡直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研究過風(fēng)俗史的朱寅,卻是知道賽腳會,毫不奇怪。 山西“大同小腳甲天下”,每年舉行“賽腳會”,始于正德年間,每次都很盛大。 其他地方也有賽腳會,不限于山西。但各地名稱不盡相同,有的叫蓮足會,有的叫亮足會。 有的地方,賽腳會還分為夏比和秋比,挑選“最美麗”的腳,評選排名。 北方有,南方有樣學(xué)樣也不稀奇。 趙嬋道:“那宋婆婆,是本鄉(xiāng)有名的裹腳女匠,裹得一手好蓮,所以人送綽號金蓮宋。” “奴家這雙腳,就是宋婆的手藝。宋婆來找奴家參加,也是有油水的。” 她要不是有這雙好蓮,也不能嫁給顧秀才。堂堂秀才相公,在鄉(xiāng)里是能隨便挑女人的。不然怎么輪的上她? 所謂女子美不美,以腳定輸贏。女人有一雙漂亮的金蓮,衣食尊榮就多了一個保障。 可要擁有一雙上佳金蓮,絕非易爾。 不但要纏的好,被纏者還要能吃苦,能受疼,能自律。 所謂:小腳一雙,眼淚兩缸。 于是,就催生了專業(yè)裹腳的職業(yè),裹腳女匠。 裹腳匠人是善于裹腳的高手,要花錢請的。 不愿花錢的,只能父母長輩自己來干了。 寧采薇多少有點郁悶。她沒想到,向來在外貌上極其自信的自己,到了這個時代,居然喪失了強大的顏值優(yōu)勢。 要不是有朱寅這個現(xiàn)代同伴,她估計都很難嫁了是吧? 呵呵了。 本來還擔(dān)心來到古代,自己容貌太過驚艷,會被惡霸強搶良家婦女。 誰成想,竟是白擔(dān)心! 趙嬋為人比較厚道,她眼見寧采薇風(fēng)姿颯爽,毫無見怪之色,干脆開誠布公的說道: “妹妹,你叫奴家一聲嫂子,奴家就托個大,提醒你一些小事,都是左鄰右舍的舌根子。” 女子沒有不關(guān)心八卦的,包括對自己的八卦。寧采薇也不例外,問道: “嫂嫂請說,我不會介意。 趙嬋苦笑道:“他們已經(jīng)給你起了外號,叫寧大腳。你們搬來沒幾天,這外號已經(jīng)傳開了。” 什么?寧大腳? 寧采薇和朱寅面面相覷,都是風(fēng)中凌亂。 你們真是熱情厚道的好鄰居啊,這才幾天,就送了寧大腳的綽號? 寧采薇心里有點堵挺,她想罵出來,卻終究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呵呵,寧大腳就寧大腳,隨便他們說去吧。” 趙嬋道:“奴家對有些人說,不要對人家小姑娘評頭論足,不厚道。可那些人也聽不進去。” “以奴家說,你是小公子的童養(yǎng)媳,他自己都不嫌棄,有什么打緊?裹腳太疼了,奴家當(dāng)年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只要有個好歸宿,不裹也好。” 寧采薇忍不住問道:“他們叫我寧大腳,可村里肯定也有其他人沒裹腳,總不能都這么起綽號吧?” 趙嬋解釋道:“本鄉(xiāng)婦人絕大多數(shù),多多少少都裹過腳,只是三寸金蓮不多。多是四寸銀蓮。即便少數(shù)超過四寸,那也不太大,總算裹過。” “完全沒有裹腳的,只有孤女、殘疾、尼姑、道姑、丐女、轎女、戲子、女醫(yī)、樂女、女奴、船女等人。” “可妹妹你,顯然不屬這些,又是外來戶,也就格外引人注意,寧大腳的帽子就給你扣上了。” “本村是大村,人多口碎,魚龍混雜。大多數(shù)鄉(xiāng)親還是厚道的,可也有不少尖酸刻薄的腌?無賴,慣會損人顏面,拉踩起哄,唯恐天下不亂。” “這種人就算當(dāng)面呼你為寧大腳,也毫不奇怪。你也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不然他們只會更來勁。” “真就是羊角蔥靠南墻??老辣已定。” 寧采薇點頭相謝道:“多虧嫂子提醒。小妹心里有數(shù)了,要是他們這么叫我,我就置之不理。” 趙嬋很會安慰人,笑道: “奴家見妹妹倒像是個愛習(xí)武的,卻是個巾幗女杰的樣子,一雙天足英姿颯爽,有何不好?” “若是天下女兒都像妹妹,那些騷韃子都不敢南下牧馬了呢。” “都像我等這些三寸小腳,韃子來了都逃不遠。” 朱寅聽到這里,不禁想到了一個叫霍思九的人。 霍思九上疏萬歷,言蒙古屢次南下犯邊,是因為塞外沒有小腳美女。 只要送給韃虜大批裹腳女子,柳腰蓮步,嬌弱可憐,必定會讓北房沉湎其中,消磨兇悍之性。 霍思九的建議,居然被認真討論。 明朝士大夫言“纏足必三寸”。就算不是三寸金蓮,起碼也要是四寸銀蓮。 晚明后妃都是小腳美人。比如田貴妃的腳‘三寸雀頭,嬌小可愛’。 霍思九的驚人之論,也就不足為奇了。 趙嬋又道:“賽腳會后的第二天,就是秋社社戲。再過幾日,秋收就完工了。稻子進了倉,就該祭社唱戲。” “你們初來乍到,到時一定要去看秋日祭社戲。今天年景好,谷子打的多,大伙高興,社戲要唱兩天呢。” “要是舍得使錢,就要先找里長,買了靠前的板凳,社戲才看的過癮。” 朱寅和寧采薇聽到還要舉行社戲,不約而同的想起魯迅先生的小說《社戲》。 兩人不禁心生期待。 明朝的秋社大戲,一定很熱鬧吧? 趙嬋又坐了一會兒,說了一些村里的新聞舊事,算是讓朱寅和寧采薇熟悉鄉(xiāng)情。 她說到了本鄉(xiāng)三家高門大戶。 第一家是東里張家,是本鄉(xiāng)如今唯一的進士家族,家主在河南做著四品知府,兒子也是舉人。 張老爺就算回鄉(xiāng)掃墓,也是能和本縣父母官直接說話的人。 張家有良田萬畝,附近好幾個大莊園,家里牛馬成群,奴婢成行。 還有海船出海,賺的銀子海了。 這是最不能得罪的。 第二家是西里王家。王家是舉人之家,家主就在南京做官,本縣八品主簿! 就是張老爺回鄉(xiāng),也要和王老爺平禮相見,因為王老爺是本縣現(xiàn)管。 王家雖然只有三千多畝地,可是在南京城里的商鋪卻很多,光是城里店鋪雇傭的伙計,就有好幾百人。同樣家大業(yè)大。 這西里王,也不能得罪。 再就是南里劉家。劉家曾經(jīng)出過進士,做過知州的。雖然那進士老爺死了十幾年,可劉家也有良田五千畝,在鎮(zhèn)上有一條街的生意。 這三家本縣頂級豪紳,鄉(xiāng)中歌謠說:“東里張,金滿倉。西里王,銀滿倉。南里的劉家玉滿缸。” 本鄉(xiāng)一千幾百戶,近半是這三家豪門的佃戶。 這三家大戶,得罪了任何一家,都是了不得的禍事。 朱寅問道:“方家呢?出過皇后的那家。” “方家?”趙嬋搖頭,“早就沒落了。聽說當(dāng)今皇帝不喜歡方家,官吏變著法子作踐。” “當(dāng)年,方家的確是本鄉(xiāng)第一高門,皇后的娘家啊,家里可是有爵位的。” “可方皇后死了幾十年,方家已經(jīng)沒落的不成樣子了。比起我家,甚至不如。” “什么?”朱寅都不敢信,方家居然混得都不如寒門了。 趙嬋又坐了一會兒,就告辭離開。 寧采薇等她一走,終于忍無可忍的罵道: “要是讓我知道,誰最先給我取的綽號,我就要他好看!” 朱寅張張嘴,忽然說道:“我剛才觀察趙嬋的表情,發(fā)現(xiàn)她欲言又止,好像是不光有人編排你,還有人編排我。” “只是編排我的話很難聽,她不好意思說。” 寧采薇皺眉道:“編排你什么?” 朱寅笑道:“我們?nèi)ブ車D(zhuǎn)轉(zhuǎn),說不定能聽到指桑罵槐的話。” 當(dāng)下兩人一起出門,在周圍左鄰右舍轉(zhuǎn)了一圈。 經(jīng)過一個曬谷場時,果然聽到有人陰陽怪氣,語氣可疑的笑罵道: “哪里來的賊囚根子!慣會雌飯的小東西!” 朱寅一看,只見附近一群閑漢,正在磨坊里賭錢,可是目光卻有意無意的掃了自己一眼。 顯然是在對自己指桑罵槐了。 這些人,一看就是那種喜歡沒事找事,慣會尋釁滋事的地痞流氓。 寧采薇低聲問道:“賊囚根子我懂,但什么是雌飯?” “雌飯”朱寅神色詭異,“呃,就是吃軟飯。” 寧采薇正要說話,忽然磨坊中一個嗤笑聲說道: “寧大腳來了,哈哈!” :之所以兩章合一,是為了沖均訂。大章節(jié)六七千字啊,還少?唉 蟹蟹,晚安。這章是日常,可能大家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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