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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霞地內外,尸橫遍野。 最早戰死的人已經死了一天一夜,在這炎熱的沙漠開始發臭了。 強烈的尸臭味,彌漫在周圍數里的空間,令人作嘔。 聞到越來越恐怖的尸臭,雙方戰士都是惡心到極點。 可是慘烈的戰斗仍然在繼續! 就是明軍主帥朱寅,都親自上陣殺敵了,開弓射死幾個韃子。 此時已是下午申時初刻,明軍已經到了最后的時辰,很難堅持到今日天黑了。 火藥完全耗盡,能快速補充體力的奶糖也耗盡了。 刀都砍豁口了。 五百多戰士只剩下三百人,而且筋疲力盡,個個帶傷。沒有受傷的只有一個人被保護的主帥,朱寅。 就是天生神力的百人敵蘭察,此時也已是強弩之末。 毛文龍、曹文詔、梅赫等強人,都是身披數創,血葫蘆一般。 即便一直在朱寅身邊的丁紅纓,也近距離的中了幾箭,箭頭射穿盔甲,傷到了皮肉。 小黑也受了點傷。 今天,連它也開始上陣了。在韃靼兵攻入十幾丈之內時,它沖了上去,封了兩個韃靼兵的咽喉,咬掉了一個韃靼兵的命根子。 殺敵三人的戰果,換來了幾刀,幾箭。好在它量身定做的狗甲非常精良,難以被敵人破開,也只是皮肉傷。 獵隼飛虎抓瞎了幾個韃靼人的眼睛,差點被射中。 連黑虎和飛虎都參加戰斗,可見戰況有多緊張。 從昨天到今天,韃靼大軍總共發起了九次攻擊! 一萬人輪流上陣,攻勢如火。 可是此時此刻,丹霞最中心的區域,三百疲憊不堪的戰士仍然在死死堅守,朱寅的大旗仍然牢牢的插在最高的丹霞上。 蘭察、毛文龍、曹文詔等人各自統率一隊人,站在最外面。 即便到了這個地步,明軍的士氣也沒有潰散,反而越發昂揚。 三百人,皆有戰死之志! 就是朱寅也準備戰死了。如果天黑前援軍不到,丹霞地是守不住的。 朱寅體力還算充沛,清俊的臉上仍然很鎮定,那是一種絕然的鎮定。 他是特工出身,當年幾次執行危險任務,不止一次和死亡擦肩而過。強大的心理素質,讓他能夠很坦然的面對死亡。 他只是不放心寧家姐妹。 自己如果死了,寧家姐妹就很難護得住龐大的家業。就算是岱山島和靖州八旗,以后也很難再聽命于寧采薇了。 這個時代對女人的壓制太大。寧家姐妹再有本事,也很難像之前那么活著。 她們必須面對東西方整個世界都普遍存在的強大男權社會,以及森嚴的封建秩序。 除非寧采薇有個兒子,以兒子的名義掌控商業帝國和海外八旗,還能勉強維持局面。 連兒子都沒有,海外八旗不會再聽命于一個女人。她的商業帝國,也會管理失序,逐漸被占奪、侵吞、瓜分。 可惜她沒有兒子。 朱家五六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會隨著自己的死去而煙消云散,包括寧家姐妹原本幸福的人生。 除非寧采薇命太好,能找到一個有權勢、思想開明,又真心愛她的古代男人。 可惜這點太難了。 朱寅想到這里,心里慢慢浮現一個念頭:他絕不能死! 他絕對不能死! 哪怕是最后被韃靼人活捉,也要盡量活下去。只要有命在,隨時都能翻盤。 忍!大丈夫忍不能忍之事,忍辱負重! 勾踐,韓信,司馬懿,慕容垂都有忍辱之時。 瓦剌留學生還是皇帝呢,不也做過俘虜?結果還不是因為能忍,最后不但回來了,還復辟成功,再次登基? 自己只是個大臣,為何不能被俘后忍辱著活? 朱寅看著損失慘烈的韃靼大軍,看著丹霞外一臉慘然的火落赤,心里尋思著,如何在最后關頭投降,說服怒發如狂的火落赤,饒過自己和部下的性命? 此時投降,活命的可能更高。但此時還不能投降。 朱寅此時想的是,如何把握最后的投降機會! 三百戰士誰也想不到,一臉決絕的朱寅,心中卻轉著投降活命的念頭? 丹霞之外的火落赤,臉色慘然。 從昨天打到今天,九次攻擊下來,自己的大軍死了四千!最精銳的甲兵,也只剩下一千多人。 一萬大軍,眼下還能上陣作戰的,不到六千人。 損失太慘了。 就是兀哲和阿臺兩員心腹大將也陣亡了,被明軍中使狼牙棒的猛將和使長戟的小將殺死。 多羅土蠻部傷筋動骨,元氣大傷! 火落赤臺吉,心疼的無法呼吸。 他此時很后悔,為何要和朱寅死磕。昨天初戰失利后,就應該忍氣吞聲的撤兵,真的不應該死磕到底啊。 腸子都悔斷了。 可是,他如今越陷越深,損失這么大,又怎么能退兵?退兵之后回到西海,他的臺吉之位都難保! 眼下只有一條道走到黑,挺住最后一口氣,消滅這股可怕的明軍。 滅了朱寅,他還有機會。 火落赤郁悶到極點,聞到強烈的尸臭味,忽然再也忍不住的嘔吐起來。 五六千疲憊的韃靼戰士默默看著自己的臺吉,目光都有點呆滯,呆滯中帶著冷漠。 之前生龍活虎的剽悍武士,此時猶如行尸走肉一般。 打了這么久,死了這么多人,硬是沒有消滅只有幾百人的明軍。 這股明軍,太可怕了。 為什么? 他們不想再打,可是眼前的明軍已經成為他們的執念了。 “嘔”忽然有士卒嘔吐起來,嘔吐的人越來越多。 最后竟然數千人一起嘔吐。 他們嘔吐,不僅僅因為戰場上難以忍受的尸臭味,也因為這場噩夢般的戰斗。 僅存的千余名土達勇士,此時更是如在夢中。 這一次,他們有三千多人跟隨火落赤出征。可是一天下來戰死近兩千人!大半的土達勇士,都在蒙古將領的驅趕下戰死了。 他們心中絕望,憤怒,恐懼卻又麻木、冷漠。 火落赤嘔吐完了,忽然抽出腰間的匕首,劃破自己的臉。 ?面! 鮮血流出,火落赤滿臉血污的發誓道: “我火落赤向佛祖發誓,如果滅不了眼前的明軍,蟒古斯會吞噬我的身體,毛兀思婆會吃掉我的靈魂” 正在他面血誓之間,朱寅的話也從丹霞上傳來: “你們是被長生天拋棄的人!驅逐你們送死的臺吉,是忘記祖宗的鬼怪!不是你們的臺吉和主人!不要再受到他的蠱惑,來攻打草原牧民的庇護者!” 朱寅眼見火落赤?面血誓,就知道他一定會殺自己。 既然最后投降也會被殺,那就拼到底。 很多韃靼人聽到朱寅的話,看向臺吉的目光更加冷漠。尤其是土達兵,對火落赤更是心生仇恨。 可是他們只剩千余人,又沒有盔甲,也做不了什么。 火落赤感知到部下的目光,更是怒不可遏。 “妥妥特木爾!”火落赤厲聲喝令自己的親軍大將,“率三千勇士,繼續攻擊!直到滅了這股明軍為止!” “喳!”妥妥特木爾只能領命,硬著頭皮組織三千人,將盔甲全部勻出來給參加進攻的人。 第十次攻擊,再次發動了! 可是這一次攻擊雖然同樣聲勢浩大,韃靼兵的戰意卻低落到極點。 事實上,他們也很疲憊了。 韃靼組織兵力準備進攻的同時,朱寅也在準備。 之前一直沒有用過的戰馬,終于用上了! 距離丹霞之東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一支疲憊的大軍正在趕路。 正是一萬三千余人的明軍主力! 昨天晚上連夜行軍,將近一天一夜,明軍急行軍超過兩百里,都是人困馬乏。 本來,火落赤的騎兵斥候應該早就發現了他們,可是火落赤如今一心攻打丹霞地,放松了東方沙漠的警惕,還沒有意識到一支明軍已經靠近。 可是明軍有魏忠賢的帶路和指引,斥候已經發現了韃靼大軍。 這就是魏忠賢的高明之處了。他是個記憶很強,同時也很心細的人。早在昨天出發時,他就用心記下了一路的地形,以及大致的方位,距離。 哪怕在沙漠中,他也能記得住之前的大概路線,能將明軍主力帶到這里。 要是換個人,哪怕稍微粗心一點的人,也許就很難再找回來了。 鄭國望身穿華麗的盔甲,眉目如畫的臉上風塵仆仆,卻難以遮掩她的美麗容顏。 鄭國望的本性雖然是女子,可畢竟是學過武藝,精神還算不錯。 郝運來就不同了。 郝運來是個純粹的書生,他滿眼血絲,神色疲憊,快堅持不住了。如果不是仗著年輕,根本走不到這里。 熊廷弼和李如柏卻仍然精神抖擻。 鄭國望忽然勒馬,看著魏忠賢說道:“魏忠賢,你的方向對么?還有多遠?” 魏忠賢不露痕跡的說道:“方向肯定沒錯,最多二十里就到了。 他剛說完,前面就出現兩個騎兵,卻是明軍的斥候探馬。 “啟稟按臺相公!”探馬神色驚惶的稟報道,“西邊不到二十里,韃靼大軍正在圍攻沙漠中的一個小山坡” “什么!”鄭國望臉色一變,“不是我軍在圍攻叛軍?“ 探馬道:“肯定不是我軍在圍攻叛軍,外圍都是韃靼兵馬,被圍攻的肯定是我軍,應該就是撫軍相公” 魏忠賢聽說韃靼大軍還在圍攻,頓時如釋重負。 果然,主公還在堅守! 鄭國望和郝運來又不傻,哪里還不知道被魏忠賢騙了? 根本就沒有什么大捷!沒有什么已經包圍慶王和拜! 不但不是大捷,而且朱寅還被韃靼大軍圍困,危在旦夕! 鄭國望要殺人的目光死死盯著魏忠賢,怒道:“魏忠賢!你膽敢欺騙本官?” 郝運來恨不得一鞭子抽過去,“魏忠賢!哪里有什么大捷!你謊報軍情!你好大的膽子!” 魏忠賢唱個喏,笑嘻嘻的賠罪道: “在下哪敢欺瞞?兩位道長,撫軍親率五百人,以身犯險,甘當誘餌吸引韃靼大軍。韃靼大軍一萬人攻打,撫軍卻巋然不動。而韃靼人必然已經損失慘重,軍心蕩然,這還不是大捷?這就是大捷啊。 鄭國望和郝運來面面相覷,居然無言以對。 數百人硬抗一萬敵軍,堅守到現在,這難道不是大捷? 似乎也是啊。 這個魏忠賢,實在是太好了。 可轉而一想,若非魏忠賢使詐蒙騙,自己聽到朱寅被韃靼大軍圍困的消息,多半為了后軍安危,不會連夜出兵。 主帥的確重要,可是主帥又沒有大軍重要。站在朝廷和皇帝的立場,一萬三千大軍肯定比主帥分量更重。 在朱寅已經陷入重圍,可能已經戰死或者被擒的情況下,最穩妥的法子不是立刻出兵救援,而是保住一萬三千大軍。 因為就算出兵救援,多半也來不及了,反而會被張網以待的敵軍伏擊。 那么,拒絕出兵就是老成穩妥之策,朝廷也挑不出錯。 誰知,魏忠賢居然謊報劇情,硬生生騙了自己率軍前來。倘若因此中了韃子的伏擊,豈不冤死? 兩人連殺魏忠賢的心都有了。 熊廷弼聽到這里,恨不得開懷大笑。 很好,撫軍相公沒事!還將韃靼大軍釘在這里! 卻見魏忠賢忽然大聲道:“兩位道長,李將軍,熊將軍!撫軍相公就在那丹霞地堅守,韃子大軍傷亡慘重,士氣低落,已經被撫軍相公重創,正是一舉殲滅之時!” “你們可是趕上了好時候!這可是撫軍相公為你們創造的立功機會,機會稍縱即逝!韃靼大軍快要發現我軍了,趁著他們還沒有逃走,果斷出擊!” 郝運來和鄭國望本來還想問罪魏忠賢,可此時又被他的話牽引,一時間也顧不得問罪了。 因為魏忠賢說的對,此時的確是千載難逢的破敵良機! 這個機會,是朱寅創造的。 他們雖然是朱寅的對頭,也不可能放棄這個戰機。 鄭國望一張俊美的臉蛋漲的通紅,忽然拔劍喝道: “大丈夫建功立業,就在此時!韃靼大軍必然疲憊,撫軍還在堅守,傳本官將令,全線出擊!李將軍!你統帶騎兵率先攻擊,兩翼包抄!” “熊廷弼!你率一千五百江南步兵,緊跟騎兵突擊!” “張炯!你率本部三千兵馬,保護糧草輜重!” “剩下的兵馬,隨本官和道長,中間突破!” “郝道長,你可有異議?” 郝運來的官職和監軍之權雖然和鄭國望一樣,可他是鄭氏黨羽,當然要唯鄭國望馬首是瞻。 “沒有異議!”郝運來說道,“就照鄭道長的話辦!” 鄭國望轉頭看著沒事人一般的魏忠賢,杏目圓睜的嬌叱道:“魏忠賢!此戰過后,本官再找你算賬!” 說完喝道:“出兵!” 一聲令下,大軍頓時轟隆隆望西而去! 此時的丹霞地,最后的血戰終于爆發。 發動進攻的三千韃子,強打著精神,在妥妥特木爾的率領下,踩著血跡斑斑的黃沙,殺向尸骸狼藉的丹霞地, “殺!”身披兩層戰甲的朱寅,親自上陣沖殺。 這一次,明軍沒有分開攻擊,而是在朱寅的率領下,凝聚為一股,選擇最利于俯沖的一條通道,竟然主動殺出丹霞,直撲火落的大?! 騎兵沖擊! 什么?!火落赤預想了很多,可萬萬沒想到,朱寅會主動率領騎兵,殺出丹霞,直取自己! “轟隆隆??”三百明軍騎兵俯沖而下,猶如一支利劍,沖破妥妥特木爾的兵馬,兇狠的沖向韃靼大軍的哈拉蘇魯錠! 朱寅戴著一個鬼面面甲,騎著白馬,手持一桿長槊,猶如神將下凡! 一身狗甲的小黑,在他馬前奔馳,猛虎一般! 第一次,朱寅以戰將的方式,親自率軍沖擊! 數年來苦練武藝,這一次終于彰顯出威力。 他手中長槊閃電般一擊,一個首當其沖的百戶長就被擊殺!長再一挑,又一個韃靼兵被刺死! 縱馬橫槊之間連殺兩人,又快又狠。 “汪嗚??”黑虎的身子騰空而起,迅捷無比的鎖住一個韃靼兵的脖子霜牙一咬,那韃靼兵喉管破裂,頓時鮮血狂?! 即便是對朱寅很熟悉的丁紅纓,也愕然發現,原來虎叔如此勇猛!絕不在年紀相仿的曹文詔之下! 三百死士眼見朱寅如此勇猛善戰,還親自率軍沖鋒,戰意更是燃燒到極點,人人猶如戰神附體! 僅僅三百騎,氣勢卻猶如千軍萬馬! 此時的韃靼兵沒有騎馬,頓時在朱寅親自率領的戰隊之下,破布一般被撕裂。 “殺!大明必勝!”朱寅揚起帶血的長槊,冰冷的鬼面猙獰無比。 此時此刻,他完全不像個文臣,而是個地地道道的猛將! “大明必勝!”三百鐵騎居高臨下的俯沖而下,排山倒海一般。 火落赤頓時亡魂直冒,喝道:“攔住他們!攔住他們!” 他的親兵拼死上前,攔住俯沖而下的三百鐵騎。 正在這時,東方傳來雷鳴般的轟鳴,似乎有大隊騎兵奔騰而來。 一個斥候驚慌失措的縱馬而來,“臺吉!東方有大隊明軍,最少有萬人!他們的騎兵已經殺到了!” 火落赤腦中嗡的一聲,差點摔下馬背。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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