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48章女王的“死亡名單第12頁
昆明，軍區總醫院，頂層特護病房外。
氣氛，壓抑得如同凝固的水泥。
顧博遠和顧承安，一夜之間，從京城飛了過來。他們靠在走廊冰冷的墻壁上，臉上，是如出一轍的、混雜著悲傷、憤怒與無盡自責的表情。
手術室的紅燈，已經亮了整整八個小時。
他們唯一的弟弟，正在里面，與死神，進行著殊死搏斗。
而他們，卻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像兩個無助的孩子一樣，在這里，等待著，那未知的，審判。
“都怪我！”顧承安通紅著眼睛，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墻上，“如果不是我，非要搞什么‘文化出海’，惹惱了那群渾蛋……季陽他，根本就不會出事！”
“不，怪我。”顧博遠的聲音，沙啞得如同被砂紙磨過，“是我，太大意了。我早該想到的，謝家那種亡命之徒，商業上的失敗，必然會引來……物理上的報復。是我，沒有做好足夠的安保預案。”
悔恨，像毒蛇一樣，噬咬著他們的心臟。
他們這才發現，自己那些，在商業上取得的、小小的勝利，在真正的、血淋淋的暴力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擊。
就在這時，一陣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在走廊的盡頭，響了起來。
兩人下意識地，抬起頭。
只見，他們的妹妹，顧晚舟，在十幾名神情冷峻、氣場強大到令人窒息的黑衣保鏢的簇擁下，如同君臨天下的女王，緩緩走來。
她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慘白如紙的模樣，沒有任何血色。
她的眼神，也依舊是那副古井無波的、冰冷的平靜。
但不知為何，當她出現的那一刻。
顧博-遠和顧承安那兩顆，被恐慌和自責填滿了的心，竟瞬間，安定了下來。
仿佛，只要她在這里。
天，就塌不下來。
“安安……”顧博遠迎了上去，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顧晚舟沒有說話，只是對著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然后，她越過他們，徑直，走到了手術室的門口。
她看著那盞，刺眼的，紅燈。
一言不發。
但她那嬌小的、纖細的背影，卻散發出一種，淵停岳峙般的，沉穩與……殺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走廊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又過了不知多久。
另一陣，更加急促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這一次，來的人，是季辰。
他風塵仆仆，英俊的臉上，寫滿了從未有過的焦急與……惶恐。他的身后，甚至還跟著兩位，金發碧眼的、看起來像是外國情報人員的男人。
當他看到，那個，安然無恙的，站在手術室門口的、嬌小的身影時。
他那顆，懸了一路的心，才終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還好。
她沒事。
一股，劫后余生般的慶幸，涌上心頭。
他快步，走到她的身邊。
“你……”他張了張嘴，想問她有沒有事，想告訴她，他已經啟動了所有的關系，去追查兇手。
但，當他對上她那雙，冰冷的，不帶一絲人類感情的眼睛時。
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
他第一次，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種，讓他都為之戰栗的……陌生感。
眼前的，不是那個，會在四合院里，跟他講述往事的“顧晚舟”。
也不是那個，會在談判桌上，跟他斗智斗勇的“顧安安”。
而是一個，他從未見過的、從九幽地獄里，走出來的……復仇女神。
“你來了。”
顧晚舟終于，開口了。
聲音，平淡，卻又疏離。
“我……”季辰感覺自己的喉嚨，有些干澀。
“來得正好。”顧晚舟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她轉過頭，將一個超薄的、軍用級別的加密平板，遞到了他的面前，“看看吧。”
季辰下意識的，接了過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份，讓他這個，見慣了血雨腥風的資本帝王，都忍不住，瞳孔猛縮的……報告。
報告的標題，很簡單。
只有兩個字——
【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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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下面的內容，卻詳細到，令人發指！
目標一：“禿鷲”小隊。
成員共計七人，前三角洲部隊成員，擅長偽造意外和滅口。下面，是他們每個人的照片、真實身份、家庭住址、甚至是他們孩子就讀的幼兒園的……詳細地址！
目標二：謝家“黑金”轉賬網絡。
負責為本次行動，提供資金支持的所有“白手套”和地下錢莊。下面，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賬戶信息、資金流水、以及……他們用來洗錢的所有實體產業的，消防和稅務漏洞！
目標三：本次活動的直接策劃者。
謝家旁支，謝文東。一個在家族里，專門負責處理“臟活”的狠角色。下面，是他所有的行程安排、情-婦信息、以及……他那患有嚴重心臟病的、正在瑞士接受治療的，獨生子的……實時位置！
……
一份，又一份。
從最底層的“刀手”，到中間的“錢袋子”，再到最頂層的“策劃者”。
一張，完整的，跨越了三大洲，牽扯了上百人的……復仇網絡！
季辰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不敢想象，要構建這樣一張，精準到令人發指的情報網，需要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原以為，自己動用“摩薩德”的關系，去追查兇手，已經是最快的速度。
卻沒想到……
在他還在找“線索”的時候。
這個女人，已經，把所有敵人的……墓志銘，都寫好了。
“這是……”他艱難的，抬起頭，看著顧晚舟。
“這是，我說的，‘死亡名單’。”顧晚舟從他手中，拿回了平板，聲音，冰冷如刀，“名單上的人，一共，一百一十七個。”
“一個，都不能多。”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魔鬼般的，血色光芒。
“……一個，也，都不能，少。”
季辰，徹底失語了。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理解了，他爺爺當年，為什么會用“魔-鬼”，來形容這個女人。
因為，在她的世界里。
真的，沒有法律，沒有規則。
只有……血債，血償。
就在這時。
手術室的燈，終于，滅了。
大門打開。
一個白發蒼蒼的、看起來極具權威的老醫生（白澤請來的國手），摘下口罩，走了出來。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術，很成功。”
老醫生疲憊的聲音，如同天籟，在走廊里響起。
“病人的命，保住了。”
“呼——”
顧博-遠和顧承安，瞬間，癱軟在了地上，喜極而泣。
而季辰，也長長的，松了口氣。
然而，顧晚舟，卻依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悅。
她只是看著老醫生，用一種，冰冷的，不容置疑的語氣，繼續問道：
“——后遺癥呢？”
老醫生的臉上，閃過一絲為難和不忍。
他嘆了口氣，緩緩地說道：
“……他的脊椎神經，受到了重創。雖然命保住了，但是……他這輩子……”
“……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轟！
這句話，如同最惡毒的詛咒，讓剛剛升起的一絲希望，瞬間，被打入了，無盡的深淵。
顧博-遠和顧承安，剛剛放下的心，再次，被撕得，粉碎。
而顧晚舟。
她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一滴，晶瑩的，滾燙的，充滿了無盡殺意的……血淚。
從她那蒼白的，年輕的臉頰上，悄然，滑落。
她轉過身，沒有再看手術室一眼。
徑直，向走廊的盡頭，走去。
“你去哪？”季辰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手，冰冷的，像一塊萬年的寒冰。
顧晚舟沒有回頭。
只是，用一種，仿佛來自九幽地獄的、冰冷刺骨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去，收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