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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州,太歲教的遺址。 之所以說是遺址。 是因為如今的太歲教已經徹地消失了。 太歲教本就是自家教主的劍陣道果所化。 太歲教主回歸。 那道果自然被其納入體內。 連帶著,整個太歲教的弟子們,如今全都在自家教主的道果世界之中修行,怕不是天地異變結束之前都沒現世的可能了。 陳黃皮對此倒是有問過一嘴。 太歲教主告訴他,諸如太玄劍主那些長老和弟子們,強行催動劍陣道果逆轉光陰,已經是受了極重的道創,他如今便是以養劍之法在將其滋養恢復。 不僅如此,陳黃皮提過他那石碑的事,也被太歲教主所否決。 “人間也就罷了。” “這里是大乾仙朝,有些事你做的越多,越是容易露出馬腳。” “記住,你是陳黃皮,太歲教的教主。 只說到這里就已經足夠了。 太歲教主在回到現在以后,便從不曾提那黃天之事,便是提起,也只是以第三者代稱。 便宜侄子不懂那些近乎于道的存在有多么可怕。 他這做長輩的卻不能不慎重。 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過。 半個月后。 夜色將明。 天還沒有亮,絲絲縷縷的灰霧便緩緩升天。 陳黃皮睜開了眼,仿佛從噩夢中驚醒一樣,臉色蒼白,握著洞虛神劍的手都在顫抖。 他左右看去。 身邊卻只有黃銅油燈。 太歲教主則不知道隱藏在什么地方。 “本家,和觀主斗劍的感覺不錯吧?” “何止是不錯,簡直是好極了!” 陳黃皮咬牙切齒的道:“這半個月來,我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都被拉進夢里和師父斗劍,為什么我連一招都接不了。”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他死個幾百萬次了。 但到現在都還停留在師父和太歲教主斗劍的第一招上。 陳黃皮化作太歲教主。 直面自己師父。 那種無法用言語來形容的壓迫感,當真讓他覺得極為陌生,甚至都無法和記憶里師父那慈愛祥和的形象聯系到一起。 反而是有點師父瘋了以后,化作三師父時候的感覺。 不,三師父都只是把自己吊起來打。 可青年時候的師父,可真是正兒八經的沒有半點藏私,出手就是毀天滅地的劍招。 黃銅油燈倒是不覺得奇怪。 “本家,雖說斗劍時候的觀主還沒合道,但他老人家當年畢竟是打遍三界無敵手的猛人,自然是要比太歲教主強出不少的。” “我知道。” 陳黃皮有氣無力的點點頭。 他只是感慨不直面師父,根本體會不到師父的強大而已。 要知道,他小時候干過不少欠收拾的事。 比如說騎在師父頭上尿尿。 再比如說趁著師父睡覺的時候,試圖把師父的胡子拔下來做琴弦。 而太歲教主記憶里的師父,卻不會這么溫情。 斗劍百招是佳話。 是放在整個玄真道界都能吹噓的事。 可這不代表太歲教主每一劍都斗贏了,才支撐到了最后一招。 而是他出的每一劍都被師父壓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劍,太歲教主才心服口服。 “哼,近乎于道很厲害嗎?” 陳黃皮不忿的道:“我還沒學會走路的時候,就敢尿道主一身了,近乎于道敢嗎?” “他們當然不敢!” 黃銅油燈拍手叫好道:“什么近乎于道,不過是路邊一條,和本家你比起來,那就是螢火比之皓月,狗屎比之黃金!” “黃二,還是你會說話。” 陳黃皮自動忽略了后半段。 自從脾廟出現,自從他回到太歲教,那叫一個天時地利人和全都站他。 要說心里不覺得飄飄然那是不可能的。 但現在是飄不起來了。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陳黃皮從地上坐了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師父說的是對的,師兄們說的也是對的,莫要小看天下人。” 說完,他猛地一跺腳。 下一秒。 黃泉陰便在他腳下蔓延開來。 隨著一陣陰風吹過。 密密麻麻,如同野草一樣瘋狂生長的蔥人們便在這黃泉陰土之中抬起了頭。 但和曾經不一樣的是。 或許是陳黃皮的實力變得更加強大的緣故,又或者隨著時間過去,黃泉陰土正在演化成真正的陰間。 一輪明月的朦朧幻影竟然從黃泉之中緩緩升起。 突然,嗖的一聲。 金銀交織的光輝從勾魂冊里鉆了出來。 “黃皮爹!” “黃皮爹!!!“ 金角銀角那龐大身軀落在黃泉陰土之上。 作為諦聽之子。 它們最喜歡的就是這黃泉陰土。 哪怕這和真正的黃泉陰土已經不是一回事了,它們依舊走在上面,就有種回到娘胎里的那種溫暖安全的感覺。 而那些蔥人們尖叫了起來。 “兄弟們,這兩個畜生玩意又來殘害我們蔥人一族了!” “踐踏蔥人,你們不得好死啊!” “別怕,本蔥已經進化出了毒素,看本蔥毒死它們兩個。” “本蔥雖死,亦是蔥中霸王!” 嘎吱一聲。 銀角咀嚼著鮮嫩多汁的蔥頭,驚喜的道:“大哥,這根蔥辣辣的,吃著很帶勁啊!” “爹,你死的好慘啊!” 一個蔥人見此撕心裂肺的吼道:“你放心,兒子會繼承你的遺志,早晚有一天我會毒死這兩個畜生玩意!” “誒,這顆蔥也很辣!” “爺爺,爹!你們放心,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早晚有一天” 銀角像是發現了新天地一樣。 它不停的吃吃吃,一邊吃一邊拉。 而它走過的地方。 便有更多的蔥人好似吸納了肥料一樣,竟生長的更加快速。 “啊!本蔥變的更高大了!” “咦,本蔥會吐黃水了。” “這兩個畜生拉的東西,竟有這般奇效,快,快把漂亮的蔥妞抬上來!” 然而,銀角卻哪管這些亂七八糟的。 它吃了一會兒以后,卻發現一堆蔥人在吸收自己拉的廢物,便瞬間勃然大怒。 “你們這些賤蔥!竟然敢吃二爺拉的!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說罷,銀角便掉頭張開大嘴貼著地,像是犁地一樣沖了過去。 大地被硬生生啃出了一道溝壑。 等全都吃完以后。 銀角這才傲然的打了個響鼻:“哼,一堆賤蔥,也敢跟二爺搶食?你們搶的過嗎?” 金角見此絕望的閉上眼。 在他看來,銀角已經是徹底廢了。 現在也就盼望著有朝一日,能和銀角分開,這樣好歹不用共用一個肚子,被動的吃了銀角的屎。 陳黃皮倒是不怎么在意。 這批蔥人都是狐貍山神當時從凈仙觀帶來的種子生長出來的,到現在已經是不知道多少代了。 幾乎只要是靠近黃泉的兩岸,都有蔥人們生長。 郁郁蔥蔥,長勢夸張無比。 只要銀角不把蔥人們全都吃光,那這黃泉陰土的生機就不會被破壞。 這時,銀角忽然歪著腦袋指著天上的那輪朦朧的明月虛影道:“黃皮爹,那里面好像有個人,我可以吃嘛?” “不行。” 陳黃皮搖頭道:“那里面的是玄陰劍主,他死后被我種進了黃泉陰土之中,你若是將他給吃了,以后就禁止你吃任何東西。” “那我只吃一口呢?” “那我就把阿鬼喚醒,你問問金角,阿鬼最喜歡欺負你們諦聽之子,說不定會把你的嘴和屁股都給縫上。” “啊!這賤鬼竟然如此邪惡!” 銀角嚇的尾巴都夾了起來。 要是把屁股和嘴巴都縫上就太可怕了。 只縫嘴巴還能用屁股吃東西。 沒了屁股,那是想吃都沒得吃了。 銀角是挨過餓的,它不肯浪費任何一點口糧,自然也害怕餓肚子的感覺。 “吃吧吃吧,早晚有天你得在吃上栽個跟頭。” 黃銅油燈懸浮在銀角的頭頂,語氣惡劣的道:“這才過去多久,你這諦聽之子都快吃的胖成球了,真他娘的是吃土都能長肉。” 銀角現在的確是胖了一大圈。 它和金角共用一個身體,如今腦袋卻大的出奇,吃的看著都發了。 而金角則道:“黃皮爹,你把玄陰劍主種在黃泉陰土,那玄陽劍主難道被你給落下了么?” 這玄陰劍主如今的狀態就很奇怪。 金角怎么看怎么覺得不適應。 就好像,黃泉陰土出現了一輪月亮一樣。 陳黃皮卻道:“不是月亮,更像是杜如歸那樣的陰間生靈,至于玄陽劍主……” 提起玄陽劍主。 陳黃皮便覺得有些苦惱。 他這半個月來可不是只在這里干等著的。 不僅在修行著太歲教主的九十九道劍招,試圖將其組成自己的劍陣,同樣他也將玄陽劍主和玄陰劍主種進了黃泉陰土。 這還多虧了黃銅油燈。 黃銅油燈的燈油,將他們死后的一點真靈納入自身的燈內世界之中。 便讓其有了活下去的可能。 再加上這黃泉陰土的奇異能力。 玄陽劍主和玄陰劍主當真是得到了一場驚天造化。 就連太歲教主消失前都說過。 他本想將這二人真靈從陳黃皮手中要回來,可既然陳黃皮愿意給出兩個位置出來,那他替自己這兩個弟子受了這因果。 兩個位置,還有所謂的因果。 陳黃皮倒是沒聽懂是什么意思。 但玄陽劍主和玄陰劍主不同。 玄陰劍主很快就顯化出了如今的異相,真靈在被重塑,而玄陽劍主卻一直在黃泉陰土的某個角落之中沉睡。 就連陳黃皮都沒法將他給喚出來。 “黃二,我感覺自從玄陰劍主的真靈化作這明月虛影以后,我的黃泉陰土化作陰間的速度就變快了很多。” 陳黃皮若有所悟的道:“我出了六陰神以后,便能操控黃泉陰土,而玄陰劍主代表的也是陰,或許我出了六陽神,玄陽劍主便會化作太陽了。” 黃銅油燈沒好氣的道:“日月是你的雙眼,他們怎會化作日月,只是日后能為你張目罷了。” 它到現在都覺得給出燈油的事有點太沖動了。 這些人要死就死好了。 天底下哪有人能一直活著的。 可給都給了,總不能收回來吧。 “他娘的。” 黃銅油燈心中暗罵道:“什么好事都讓太歲教這幫子人給占了,這兩個王八蛋只要能躺到天地異變結束,閉著眼都能近乎于道。” “還有那太歲教的劍道,這也是陳黃皮認可的。” “到時候怕不是要成為天下第一大教。” 越想黃銅油燈就覺得越是離譜。 陰陽劍主都這樣了,回頭太玄那四個老頭能就只是走到真仙極致? 還有太易子呢!! 太易子天賦不太行,但觀主說了,他會是天地異變結束后的第一批真仙。 天賦這一塊已經是補齊了。 外加當年之情分,那是舍命要給陳黃皮殺出一條生路。 這么算起來,太歲教七個近乎于道外加一個雙道果的教主。 還有其他的修士。 還有凈仙觀的三千道人。 以后的天地能容納得了這么多近乎于道嗎? 但這些話,黃銅油燈也懶得跟陳黃皮提,因為它太了解陳黃皮了。 要是陳黃皮知道還有這么一回事。 那以他的性格。 包不齊都會覺得太少了。 近乎于道,多多益善。 陳黃皮對自己人,向來是從不吝嗇的。 “本家,咱們什么時候出發去萬劍閣。” “天亮以后吧。” 陳黃皮猛地一跺腳,將這黃泉陰土給收了起來。 他在這舊州待了半個月,其實他自身的修行上的問題已經是補全的差不多了。 如今,他的戰力正常狀態下已經和普通真仙差不多了。 要是用上諸多手段,哪怕不用外力。 他對上兩三個真仙都能不落下風。 只是有了自己道的那種真仙,陳黃皮卻不知道能不能斗的過。 恐怕得是入夜以后才行。 “太歲叔叔讓我不要那么著急把洞虛收進脾廟之中。” 陳黃皮伸手一招,洞虛神劍便憑空出現,環繞著他發出親昵的劍鳴聲。 這把劍現在越來越有靈性了。 但這還不夠。 黃銅油燈盯著洞虛神劍說道:“按照太歲教主那老王者的意思,洞虛的靈性還不夠圓滿,太早入主脾廟,只會滋生出另一把太歲殺劍。” “不過我倒是覺得本家你不用在意,太歲殺劍那玩意已經夠強大了,洞虛要是能到哪一步,難道還不夠你用的嗎?”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可洞虛不是太歲殺劍,它對我而言不是替代品,它就是我的洞虛。” 太歲殺劍在跟著師父以前就已經是近乎于道的層次了。 后來殺氣更重,在玄真道界單論殺伐之力都沒幾個能和它比肩的。 或者說,都差了點意思。 哪怕是九離鐘極為不凡也是一樣。 而陳黃皮想要的則是讓洞虛能更上一層樓。 他可以再忍一忍。 只是這靈性如何變得圓滿,太歲教主卻沒有明說。 只講,若是陳黃皮能將他的那九十九道劍招全都融會貫通,洞虛神劍就會被連帶著加持九十九種劍道,其靈性必然會升華。 而另一個辦法,則是陳黃皮在夢中和師父斗劍的時候,只要能正常的接住第一招,并且還有余力反擊,那就能達到一樣的效果。 前者是靠著數量。 后者則是靠著質量。 因為太歲教主和陳黃皮斗劍的時候,他能一劍一劍的接過,純粹是靠著死的次數太多,肉身都將其給記住了。 但要是能正兒八經的和師父斗劍接了一招。 說明陳黃皮在劍道上的理解,已經有了自己的路。 這樣的他,自然是能讓洞虛變得更加靈動。 隨著六陰神緩緩褪去。 周遭的灰霧盡皆升天。 天亮了。 陳黃皮騎著金角銀角向著南道州的方向一路狂奔。 值得一提的是。 陳黃皮的戰力雖然在這半個月內的修行,在太歲教主的指點下變得更加強大,拔高到了真仙層次,但掄起速度,還是不如金角銀角。 就連黃銅油燈的遁一神光都趕不上。 “這倆貨的速度越來越快了。” 黃銅油燈站在陳黃皮的肩膀上,感慨道:“觀主究竟是怎么煉它們的,怎么能煉出來這樣的玩意,它倆以后該不會也有天大的造化吧。” “黃二,造化是啥,能吃嗎?” “銀角你真是個傻缺,造化就是造化,哪是能吃的東西。” “不能吃有什么用,還不如吃土呢。” 銀角才不管什么造化不造化的。 它只關心能不能吃飽肚子。 而陳黃皮則見此,則有些發愁。 金角銀角這兄弟倆跟著他這么久,要說有感情吧,這倆貨有時候說出來的一些話實在是讓人恨不得揍死它們。 但要說沒感情吧,那倒是不可能的事。 只不過金角銀角的確只是個孩子,年紀換算過來,也就兩三歲的樣子。 陳黃皮也不知道自己這兩個干兒子以后會長成什么樣子。 怕不是天天得罪人,成為玄真道界兩大狗看了都搖頭的玩意。 “大不了以后一直帶著它倆得了。” 陳黃皮心中暗暗下定決心:“還有狐貍山神,要是狐貍山神沒有被帶走就好了。 狐貍山神自打進了大乾仙朝就下落不明。 疑似是被某個強大的存在給帶走了。 陳黃皮問過太歲教主。 對方卻只道,時間長河被攪渾了,他也無法得知是誰出的手。 陳黃皮打算等去了萬劍閣,將易輕舟的腦袋連同他那道果雛形化作的劍鞘送給他母親以后,就去一趟灰霧之中,看看能不能找到拜靈天。 拜靈天的教主極為神秘,而且當年那場大戰過后,他依舊活的好好的。 如今舉教藏匿進灰霧之中,堪稱明面上的頂級強者。 最關鍵的是,那拜靈天的教主能溝通萬物之靈,能掐會算,算出狐貍山神下落應該輕而易舉。 突然。 陳黃皮愣了一下:“黃二,你說狐貍山神會不會被拜靈天教主給帶走了?” 師父說過,狐貍山神的機緣不在人間,也不在當時喝的那杯悟道茶里。 它的機緣在大乾仙朝。 而進入大乾仙朝的時候,大乾仙朝能自由活動的近乎于道,實際上就只有三個。 一個是陳道行,一個是太歲教主的死對頭,還有一個就是拜靈天的教主。 陳道行肯定不會做這種事。 因為狐貍山神要是到了他手里,別說機緣了,活著都是做夢。 那剩下的也就只有兩個可能。 然而,黃銅油燈卻嗤笑道:“本家,人拜靈天的老神棍看著就是那種避世,什么都不想參合,只想明哲保身的路數,?沒事帶走狐貍山神作。” “難道帶回去當傭人使喚啊?” “黃二,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 陳黃皮不悅的道:“狐貍山神是沒什么本事,也沒什么志氣,好吧,它確實除了端茶倒水以外不會干別的了。” “但是它喝過師父煮出來的涮鍋水,還挨過三師父的鞭子,它早就已經不是泥塑木雕的神明之軀了,誰看了都會覺得它很不凡。” “那斷手不就說過,它是后天造就的靈物。” “萬一拜靈天把它帶走,要將它” “e“ 陳黃皮無奈的道:“好吧,我編不下去了,總之,狐貍山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許說它的不好。” 聽到這話,黃銅油燈翻了個白眼。 它哪有那么小氣。 實際上,它早就把狐貍山神當做和阿鬼一樣的自己人了。 畢竟那貨是真沒什么大的志氣。 狐貍山神最想要的,就是回到凈仙觀給觀主他老人家端茶倒水。 求的只是一個安生。 真正把狐貍山神帶出十萬大山的,反倒是陳黃皮和黃銅油燈。 “黃皮爹!前面過不去了!” 金角低吼一聲,連忙將速度放緩了下來。 南道州距離太歲教彼此間隔何止十萬八千里,就是給金角銀角跑個三天三夜都不可能橫跨大乾仙朝南北。 但如今的大乾仙朝不一樣了。 灰霧將其隔絕出了十個區域。 如今,金角銀角就是帶著陳黃皮到了那如同天塹一般的灰霧地帶。 放眼望去,灰霧就像是銅墻鐵壁一樣連接著天上。 大乾仙朝的天上一片灰蒙蒙。 穿過那層灰蒙蒙的霧氣,其實就能到天河戰場。 當年的那場近乎于道之間的戰斗過后,天河戰場便在了大乾仙朝和仙界之間。 “等此間事了,我必然要去一趟天河戰場。” 陳黃皮的語氣十分堅定。 黃銅油燈則有些五味雜陳的道:“是得去一趟,太歲教主的記憶里,最后的時候,陳皇喊了一聲金頂天燈,說明黃一也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為何我感應不到它的存在。” 金頂天燈就是黃一。 而當年,陳皇那一聲怒吼說的卻是,金頂天燈給朕擋住它。 那個它就連太歲教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 還有就是。 黃銅油燈咬牙道:“黃一它一直在飛仙圖里,它在天河戰場,說明飛仙圖也在,還有太歲殺劍當年也從十萬大山殺了過來。” “咱們凈仙觀失落的三件重寶,就都在這大乾仙朝了。” “那天河戰場一定藏著驚天秘密,只是就連大乾仙朝的修士,還有仙界的仙人都不知道,這些年一直征戰。” “那些秘密我倒是不想知道。” 陳黃皮皺著眉道:“不到近乎于道的戰力,去探究那些秘密根本就是在找死,咱們只需要去尋到黃一就成了。” 師父說過,回十萬大山的時候要把黃一帶回去。 就連太歲殺劍飛仙圖師父都沒有這樣重視過。 足以見得黃一的重要性。 而其他的事,陳黃皮就算有心想參合,但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好了,該穿過這片灰霧地帶了。” 陳黃皮對金角銀角說道:“這灰霧地帶十分危險,你們兩個雖然速度快,但卻扛不住那灰霧的侵蝕,這段時間就待在勾魂冊里。” “黃皮爹,你要小心。” 金角還是有點良心的,認真的道:“我在那灰霧之中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里面或許有不少堪比真仙的邪異正在爭斗。” “放心吧,太歲叔叔在看著我呢。” 陳黃皮摸了摸金角的腦袋:“再說了,打不過我還不會跑不成。” 而銀角則傻呵呵的道:“黃皮爹,我不怕死,我跟著你進灰霧!” “灰霧里連土都沒得吃。” “哦,那我不去了。” “行了,進去吧。” 陳黃皮一拍勾魂冊,將金角銀角給收了進去。 順帶著,他還看了一眼索命鬼的狀態。 索命鬼如今被那月華化作的包裹著,其中隱隱傳出的悸動越來越清晰了,看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從沉睡中醒來。 沒有索命鬼的日子,陳黃皮當真有些覺得差了點意思。 畢竟他和黃銅油燈一個只會干架,一個只會惡意揣度他人,少了個出主意的狗頭軍師。 “黃二,跟我走!” 陳黃皮帶著黃銅油燈一頭扎進了這幽深可怖的灰霧地帶里。 即便是他的肉身之堅固,在進入其中的時候,都感覺到了仿佛有萬千根小針在扎的那種刺痛。 “這灰霧是真厲害。” 陳黃皮揮了揮手,卻根本無法將其打散。 但他倒是不怕。 這灰霧奈何不了他,等到晚上的時候他更是能化作六陰神狀態。 那時,就連這些刺痛感都不會出現。 適時,黃銅油燈亮起了燈光,將周遭約莫三丈范圍內全都照亮。 它現在是以金頂天燈的樣子現世的。 自然燈光也變得像是小太陽一樣耀眼。 “這里面是真邪門。” 黃銅油燈低聲道:“到處都是灰霧潮汐在碰撞,該不會整個大乾仙朝這近一萬八千年來的邪異,全都在這里面吧。” 大乾仙朝的邪異雖說平日里很難見到。 但灰霧潮汐里卻隱藏著許多死去的仙人化作的邪異。 “不止是那些仙人,還有一些法寶。” 陳黃皮低聲道:“法寶也能變成邪異。 “小心。” 黃銅油燈突然發動了隱匿神通。 而陳黃皮則睜開眉心邪眼,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一個氣息極為可怖的邪異在這灰霧之中飛遁。 ast 陳黃皮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邪異正是一件法寶,生前起碼是某位真仙的本命之物。 看著像是一個玉如意的模樣。 只是那玉如意的柄部卻穿著一個個滴溜溜的灰色眼球,但那些眼球現在卻滴著血,末端更像是被某個恐怖的東西硬生生的撕扯了下來一樣。 “黃二,是不是我看錯了,那邪異好似是在逃命。” “不對!!!!”“ 黃銅油燈突然大驚失色,連忙對陳黃皮道:“快,快落到下面去,追殺那邪異的東西過來了!!!!” 它感覺到了一個讓它都極為驚恐的存在。 那氣息,鋒利無比。 像是一把利劍一樣。 陳黃皮心中一沉,想都沒想的直接向著這灰霧地帶的下方墜落。 下一秒。 陳黃皮的邪眼便看到了一個身影。 那個身影戴著個草帽,而一把利劍卻捅穿了這草帽,斜插著從起腦袋進去,從其右側肋下冒出鋒銳的劍劍。 那身影雙目血紅,胸前更是有著駭人的傷口。 嘎吱嘎吱。 這身影口中咀嚼著一串灰色的眼球,氣息時而暴虐無比,時而鋒利無雙。 “近乎于道” 陳黃皮幾乎失聲,連忙閉上了眉心邪眼。 他下墜的速度都變得更快了。 那個身影絕對是近乎于道! “太歲叔叔,太歲叔叔!!!” 陳黃皮在心底呼喚太歲教主。 但太歲教主卻沒有任何回應,好似他根本就不在陳黃皮身邊一樣。 眼看著太歲教主沒有動靜。 陳黃皮心里一沉,便不想著遇到危險便叫大人來幫忙。 他將自己的氣息全都收斂了起來。 只當太歲教主不存在。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 此刻,太歲教主就站在陳黃皮的身后,用一種無比復雜的眼神看著那個身影。 他看到了那身影的體內有著一根太墟神釘。 而他,也拿那東西沒辦法。 畢竟他現在不是曾經那個雙道果的太歲教主,劍陣道果奈何不了這玩意。 哪怕對方是他的死對頭。 他也不能于其交流,因為對方已經不可信了。 想到這,太歲教主的眼神變得冷漠了起來,他暗暗的將陳黃皮的氣息徹底隔絕,其他的事,只要自己這死對頭不對陳黃皮出手。 他便絕對不會暴露自己。 陳黃皮當然不知道太歲教主此刻的念頭。 他也明白,太歲教主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會出手的。 頂多是暗中指點自己。 其實,也正是他想的那樣。 否則剛剛他邪眼看的那一下,即便有黃銅油燈的隱匿神通,也依舊會被如今不知是邪異還是活人的老瘋子給順著目光找過來。 隨著往下墜落的速度越快,那上方的可怖身影也漸漸遠去。 陳黃皮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那個近乎于道的邪異,他是在獵殺別的邪異嗎?” “怪不得金角先前說聞到了很濃的血腥味。” “黃二,你為何不說話了?” “噓,本家你別出聲。” 黃銅油燈皺著眉,死死的盯著下方的灰霧。 灰霧地帶是沒有天地之說的。 進入里面,上下四方就都只有灰霧。 上不知其高,下不知其深。 但黃銅油燈卻感覺到了一股極為熟悉的氣息。 “飛仙圖好像在下面。” 黃銅油燈的聲音有些不自然,盯著陳黃皮道:“本家,怎么說?要不要下去看一眼?” 陳黃皮頭皮發麻:“黃二,飛仙圖不應該在天河戰場嗎,它為何會在這隔絕大乾仙朝十方的灰霧地帶里。” 黃銅油燈聲音干澀的道:“我不清楚,但我的確感受到了它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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