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平靜的話語，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壓在了林凡本就沉重的心頭。居民代表……他們代表著基地里那些沉默的大多數(shù)，那些在戰(zhàn)斗時躲入掩體、在平時辛勤勞作、將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基地管理的普通人。他們的不安和疑問，是比任何流言都更加真實的壓力。

接下來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林凡在蘇醒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思考。但直到此刻，被蘇婉以這種方式直接擺在面前，他才真正感受到其中蘊含的千鈞重?fù)?dān)。

他躺在病床上，目光越過蘇婉疲憊而清瘦的臉龐，望向醫(yī)療室低矮的天花板。那里有雨水滲透留下的污漬，如同此刻基地和他心頭的陰霾。

“你怎么回答他們的？”林凡的聲音依舊沙啞，帶著重傷后的虛弱。

蘇婉熟練地替他更換腿上的敷料，動作輕柔，語氣卻沒有什么波瀾：“我說，首領(lǐng)還在，王浩隊長和張大牛隊長還在，基地的骨架就沒散。怎么走，等首領(lǐng)醒了自有決斷。”

她頓了頓，抬起眼，目光清澈而直接地看著林凡：“但現(xiàn)在，你醒了。”

她在等他的決斷。

林凡沉默著。他能感覺到懷中那顆巨鼠王晶核傳來的、如同心臟搏動般的能量脈動，誘惑著他，也警示著他。他能聽到醫(yī)療室外隱約傳來的傷員呻吟，能想象到王浩和張大牛焦頭爛額的模樣，能感受到整個基地那種彷徨無助的氣氛。

時間，不站在他這一邊。

“基地現(xiàn)在的情況，還能支撐多久？”林凡問道，他需要最真實的數(shù)據(jù)。

蘇婉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問，毫不遲疑地回答：“藥品，特別是抗生素和麻醉劑，最多還能支撐五天，這是在不再接收新重傷員的前提下。糧食，如果嚴(yán)格配給，大概能維持二十天。彈藥，王浩他們更清楚，但恐怕經(jīng)不起再一次同等強度的戰(zhàn)斗了。至于人心……”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慘重的傷亡和看不到希望的未來，正在慢慢侵蝕著所有人的意志。

二十天……甚至可能更短。

林凡閉上了眼睛，大腦在飛速權(quán)衡。保守治療，慢慢恢復(fù)，然后帶領(lǐng)殘存的隊伍掙扎求存？那無異于坐以待斃，等到“鐵鷹”恢復(fù)過來，或者糧食耗盡，就是基地的末日。

唯一的變數(shù)，就在于他，在于他能否盡快吸收晶核的力量，獲得打破僵局的能力！

風(fēng)險巨大，但……值得一搏！

他猛地睜開眼睛，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光芒。

“蘇婉，我需要你幫我。”林凡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蘇婉看著他，沒有問幫什么，只是靜靜等待。

“我要進行一次深度……恢復(fù)治療。”林凡斟酌著用詞，“期間不能受到任何打擾，可能需要兩到三天，也可能更長。這段時間，基地的一切事務(wù)，由王浩、張大牛和你，三人共同決斷。”

蘇婉的眉頭微微蹙起：“深度治療？你的傷勢雖然重，但按照現(xiàn)在的恢復(fù)速度……”

“這不是普通的傷勢恢復(fù)。”林凡打斷她，眼神深邃，“這關(guān)系到我們能否活下去。相信我。”

蘇婉看著林凡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了他之前種種不可思議之處，包括那快得驚人的傷勢恢復(fù)速度。她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好。需要我做什么？”

“找一個絕對安靜、安全的地方。醫(yī)療室不行，這里人多眼雜。”林凡說道，“另外，在我‘治療’期間，封鎖消息，對外就說我傷勢惡化，需要隔離搶救。無論如何，不能讓人知道我的真實狀態(tài)，更不能讓人打擾我。”

他必須營造出一種他命懸一線的假象，這既能麻痹可能存在的內(nèi)部不穩(wěn)定因素，也能讓外部的“鐵鷹”有所忌憚——一個重傷的首領(lǐng)，和一個徹底死亡的首領(lǐng)，帶來的威懾力是不同的。

蘇婉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表情變得更加肅穆：“我明白了。地方我來安排。王浩和張大牛那邊……”

“我會親自跟他們說。”林凡深吸一口氣，“扶我起來。”

半小時后，在基地最深處，一個原本用于儲存重要備件、位置隱蔽且經(jīng)過加固的地下小倉庫被清理了出來。這里只有蘇婉和得到消息后匆匆趕來的王浩、張大牛知道。

王浩和張大牛看著臉色蒼白、需要蘇婉攙扶才能站立的林凡，臉上寫滿了擔(dān)憂和不解。

“凡哥，你到底要干什么？有什么比養(yǎng)傷更重要？”王浩急道。

林凡看著兩位忠心耿耿的戰(zhàn)友，沒有隱瞞，但也沒有全盤托出，只是沉聲道：“我要進行一次冒險，如果成功，我們或許能有一線生機。如果失敗……基地，就交給你們了。”

他將懷中的巨鼠王晶核取出了一半——他不敢一次性全部吸收，那無異于自殺。他將雞蛋大小的晶核掰成了兩半，一半重新收起，另一半，那暗紅色的光芒在昏暗的地下室中顯得格外妖異。

“這是……那怪物體內(nèi)的東西？”張大牛瞪大了眼睛。

“沒錯。它蘊含著強大的能量，能讓我恢復(fù)，甚至變得更強。”林凡解釋道，“但過程很危險，不能被打擾。在我出來之前，基地就靠你們了。穩(wěn)定人心，修復(fù)防御，收集一切可用物資，做好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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