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言沒有開車。以他第五境的速度和耐力，在山林間穿行，遠比汽車要快捷和隱蔽。

何益達當時那句“去沒有人煙的地方打開它，去人跡罕至的森林，或者去暗無天日的山洞”，語氣中的慎重與急切，楚言至今記憶猶新。

雖然完全不理解這個古怪的要求，但他依然決定嚴格遵守。

他心中有種莫名的興奮與期待，就像小時候拆開一份盼望已久的生日禮物，不知道里面藏著的是驚喜還是一個惡作劇。

落梅湖西側(cè)的山林樹木高大，林深樹密。

但在災變前畢竟是靠近城郊的風景區(qū)，山間還能看到不少人為開辟的小徑和廢棄的野餐點，遠遠達不到“人跡罕至”的標準。

楚言只得將目標鎖定在“暗無天日的山洞”。

他憑借著超凡的感知力，在山林間搜尋了近兩個小時，找了七八個所謂的山洞。

結果，這些洞穴要不就是太淺，一眼就能望到頭，遠遠達不到“暗無天日”。

要不就是洞口太小太狹窄，僅容一人爬行，他也不敢貿(mào)然進入。

終于，在一處被古藤纏繞的陡峭山崖邊，他的五感探測之下，發(fā)現(xiàn)了一個極不尋常的洞口。

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素質(zhì)，攀上這十幾米高的山崖側(cè)面并非難事。

他手腳并用，如猿猴般靈巧地攀了上去。

楚言抽出錳鋼刀，三兩下清理掉洞口那些手臂粗細的古藤，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一股陰冷潮濕的風從洞內(nèi)吹出，帶著泥土和巖石的氣息。

洞口約有兩米高，向內(nèi)延伸，深不見底，看上去很符合要求。

就在楚言收起刀，準備進洞一探究竟時，他的動作忽然停住了。

他的視線落在了洞口旁邊的巖石上。

那里，原本被古藤覆蓋的地方，有一個很熟悉，也很奇怪的符號。

那個符號深深地蝕刻在巖壁上，約莫巴掌大小，歷經(jīng)歲月侵蝕，邊緣已經(jīng)有些模糊。

乍一看，就是一個在上古遺跡或道觀中極為常見的符號。

整個符號呈一個簡陋的杏仁狀輪廓，仿佛一只豎立的眼睛，即道家常說的“天目”或“法眼”圖騰。

而在“眼睛”內(nèi)部，本該是瞳孔的地方，卻只刻著三條粗細一致、完全平行的實心橫線（?）。

就像一個乾卦。

這符號……楚言的視線在上面停留了半秒，便移開了視線。

這種把八卦符號塞進“天目”圖騰里的玩意兒，災變前那些道觀里隨處可見，都是故弄玄虛的迷信。

他不再理會，側(cè)身鉆進了黑漆漆的洞口。

他讓墩墩在前面探路。

這只貓現(xiàn)在也不知是第三境還是第幾境，其兇猛遠不及其他變異野獸的第三境，但它的敏銳感知卻不遜色楚言這個第五境多少。

楚言跟在后面，用錳鋼刀清理著垂落的藤蔓和擋路的雜草。

洞穴曲折向下，偶爾有蛇蟲鼠蟻從石縫中沖出，但沒等它們靠近，就被墩墩閃電般撲殺，一一解決。

奇怪的是，這里并沒有遇到什么變異生物。

越往里走，楚言越是察覺到不對勁。

洞穴深處的環(huán)境，與潮濕的洞口截然相反，變得異常干燥。

手電光掃過巖壁，上面竟然沒有一絲苔蘚或水漬。

他伸手觸摸巖壁，觸感冰涼且致密。

更奇怪的是，部分巖壁呈現(xiàn)出一種不自然的平滑，仿佛被極高的溫度熔化后再迅速凝固。

楚言皺了皺眉。

他判斷，這或許是某種特殊的巖石，比如黑曜石或者罕見的石灰?guī)r，形成的自然地質(zhì)現(xiàn)象。

也可能，這只是一個通風極好的“死洞”。

光線越來越暗。

他的腳突然踢到了什么東西，發(fā)出“叮”的脆響。

楚言停下腳步，打開了背包里的干電池手電筒。

一束強光刺破黑暗，照亮了腳下。

地上散落著幾塊破碎的黑色陶片。

他撿起一塊，入手異常輕盈。他用錳鋼刀使勁劃過陶片表面，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白痕。

好高的硬度。

楚言想起了在銅官窯時，也見過類似的古代窯工燒廢的特殊黑陶。這幾塊，無非就是堅硬得異常了點。

一堆沒價值的碎塊。他隨腳將陶片踢到一邊。

他繼續(xù)往里走，洞穴反倒越來越開闊，曲曲折折，也越來越黑。

漸漸地，這里似乎達到了何益達所說的“暗無天日”的標準。

洞穴變得異常寬闊和干凈，但楚言第五境的感知，已感覺到一陣壓抑。

越往深處，墩墩越是焦躁不安，它停下腳步，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威脅聲，最后拒絕再往前走一步。

楚言用手電仔細照射四周。

他發(fā)現(xiàn)，這個洞穴的最深處，竟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

沒有蝙蝠、沒有昆蟲、沒有蜘蛛網(wǎng)，甚至連微生物腐蝕的氣味都沒有。空氣冰冷，而且“干凈”得可怕。

看來，這里只是一個缺乏食物和水源的貧瘠洞穴。倒也符合何益達的要求。

楚言急于打開那封密信，沒有再繼續(x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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