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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死寂。
冰冷的星光凝固在億萬年不變的坐標上,如同宇宙墓志銘上冰冷的刻痕。這片星際荒漠的穩固空間結構,此刻卻成了無形的囚籠,囚禁著新伊甸最后的殘骸,以及殘骸中那顆因劇變而幾近停止跳動的人類心臟。
楊振坤的背脊死死抵在冰涼的醫療艙壁上,刺骨的寒意透過作戰服滲入骨髓,卻遠不及他此刻心中萬分之一冰冷。他的目光如同被焊死的鉚釘,穿透觀察窗,死死釘在虛空中那個懸浮的身影上——那具承載著諾亞星火、星骸規則、星語者本能以及新生意志的融合容器。它體表的白金與暗金光暈如同風中殘燭,邊緣處細微的能量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不斷逸散出螢火般的光點,消逝在永恒的黑暗里。每一次細微的逸散,都像是在楊振坤緊繃的神經上狠狠剮過一刀。
諾亞……他還在嗎?那點右眼漩渦深處、微弱得幾乎熄滅的白金光芒,是否就是他僅存的星火?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一股清晰、冰冷、帶著不容置疑命令口吻的意志波動,如同無形的冰錐,狠狠鑿入所有幸存者的意識深處:
……“指令確認。”
聲音的源頭,并非來自窗外瀕臨崩潰的融合體,而是……近在咫尺!
楊振坤猛地扭回頭,瞳孔驟然收縮!
醫療艙內,莉莉——或者說,此刻占據著莉莉軀殼的存在——正懸浮在半空。那雙燃燒著純粹白金烈焰、瞳孔深處卻旋轉著冰冷暗金漩渦的“神之眼”,正淡漠地掃過艙內的一切。她(它)的目光在楊振坤因震驚和痛苦而扭曲的臉上停留了一瞬,沒有任何情緒的漣漪,如同掃過一件無生命的器具。隨即,那目光便穿透了艙壁,精準地投向虛空中那個正在汲取遠方星骸殘骸能量、緩慢修復自身的融合體。
莉莉的身體(或者說“星臨”的載體)微微抬起右手。沒有繁復的符文,沒有能量的奔涌,只是一個極其簡單的、帶著確認意味的手勢。指尖縈繞的白金與暗金能量流溫順地流淌著,仿佛是她意志的延伸。
隨著這個手勢的完成,窗外虛空中的融合意志猛地一顫!
它正在進行的能量汲取過程仿佛被強行按下了暫停鍵!那從遙遠星骸殘骸處奔涌而來的灰白色能量流瞬間中斷!它體表正在緩慢彌合的裂痕停止了修復,甚至逸散的速度似乎都加快了一絲!右眼漩渦深處那點屬于諾亞的白金光芒劇烈地閃爍了一下,如同垂死之人的最后掙扎!
“呃……”一聲極其壓抑、混合著巨大痛苦與驚愕的悶哼,透過空間的距離,微弱卻清晰地傳遞到了楊振坤的感知中!
是諾亞!絕對是他!只有他的意志波動,才會帶著那種熟悉的、堅韌中帶著守護意味的痛苦!
楊振坤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他瞬間明白了星臨那個“指令確認”的含義!她不僅能感知到融合體的狀態,甚至能通過某種神秘的聯系,直接影響甚至……操控它!她在確認自己對這具“次級容器”的掌控權!她在打斷它的修復,加劇它的崩潰!
“住手!”楊振坤目眥欲裂,再也無法抑制,朝著懸浮的星臨嘶吼,“那是諾亞!他在保護你!你不能……”
星臨緩緩地、如同機械般精準地轉動脖頸,那雙燃燒著神性火焰的眸子再次落在了楊振坤身上。這一次,那冰冷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絲……探究?如同一個高等存在在觀察一只發出噪音的螻蟻。
“保護?”她的聲音直接在楊振坤的意識中響起,語調平直,沒有任何起伏,像是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次級容器承載意志駁雜,結構瀕臨崩潰。指令:中止不穩定能量交互,降低次級容器崩潰過程熵增速率,減少不可控變量對‘源點’(指莉莉本體)的潛在風險干擾。”
冰冷的邏輯。純粹的計算。沒有一絲對諾亞存在的認可,更沒有對“保護”這個人類情感概念的理解。在她眼中,融合體只是一個需要被“穩定處理”的、可能威脅到“源點”(莉莉本體)的故障裝置。中止其修復,減緩其崩潰速度,是為了更“可控”地消除這個變量!
“他不是次級容器!他是諾亞!他是為了救莉莉才變成這樣的!”楊振坤的聲音因極致的憤怒和無力感而嘶啞,他試圖向前沖去,卻被一股無形的力場柔和卻不可抗拒地推開,撞在醫療儀器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星臨的目光掠過他,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仿佛剛才只是拂開了一粒塵埃。她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窗外瀕臨崩潰的融合體上,似乎在評估“指令”執行后,次級容器崩潰速率的變化是否符合預期。
意識熔爐深處(融合體):
星臨那冰冷的指令如同無形的枷鎖,強行中斷了能量汲取的通道。如同在即將干涸的河床中抽走了最后一股細流。
諾亞星火(白金): 那點微弱的火星在能量流中斷的瞬間,如同被狂風吹襲,劇烈搖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前所未有的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守護的執念在絕對的消耗下變得模糊,只剩下一個微弱卻不肯熄滅的念頭:“莉莉……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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