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的世界，點到為止。

該給的臺階，他給了。

要自己找死，他也管不了。

“那你自便。”他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等他出來，郁鴻明已經等在外面了，抱著手臂一臉淡定。

“你沒真把他怎么著吧？”郁鴻明問。

“我能干嘛？敲他兩拳？”宇文大勇白他一眼，“就隨便提了一句，他裝失憶，我也懶得追著問。”

“那就行。”郁鴻明揮揮手，扭頭就走。

宇文大勇盯著他背影，火氣蹭地上來了。

“喂！你這態度，真想讓我一拳頭砸你腦門上啊？”

郁鴻明慢悠悠回頭，嘴角一勾：“你敢嗎？”

宇文大勇：“……”

他真不敢。

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郁鴻明身后那群人，動動手指頭就能讓他在地球表面蒸發。

他可不想年紀輕輕，遺書都得用血寫。

為了多活幾年，慫就慫唄。

在大佬面前慫，不丟人，那是命長的智慧。

“好好好，你牛，你最大行了吧？”

話雖這么說，他還記著正事。

剛才那會兒被曾強一攪和，正經事沒說完呢！

他趕緊追上去，壓低嗓門：“對了，館長那邊，你到底答不答應？”

郁鴻明沒急著回答，停下腳步，低頭沉了幾秒，像在聽自己心跳。

然后抬頭，聲音穩得像定海神針：

“你回他們，我答應了。

但得給我點時間準備，別催，時間不會短。”

宇文大勇當場拍著胸脯應了，說保證一字不落轉達到位。

“成，你回去吧！”

郁鴻明轉身就走，朝岳馨馨那邊去了。

回來的時候，誰也沒再追問。

好像壓根沒人記得剛才那茬兒似的。

一行人接著在黃果樹瀑布晃悠了一小時，天快黑才收工。

下山后隨便找了家接地氣的小館子，大碗肉、大碟菜，吃得滿嘴流油，肚子溜圓。

這一頓飯一完，當天的行程就算徹底收官。

其實他們每天的日子都差不多——一個景點打底，最多兩個，絕不超過三個。

節奏松得不行，早上睡到自然醒都不用慌，晚上八點前準能回酒店。

……

“郁鴻明真答應了？”

宇文大勇逮著個空檔，趕緊給畢副總打了通電話。

電話那頭，畢副總一聽，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真答應了？你確認沒聽錯？”

“千真萬確！”宇文大勇語氣斬釘截鐵，“他答了，但得緩一緩，事兒不是說辦就能辦的，得騰點時間準備。”

“對對對！這誰懂啊？建分館又不是買菜，一掏錢立馬拎走！博物館那邊也得整資料、調設備、搞審批，急個啥？”

“嗯，明白了。”

說完，宇文大勇麻溜掛了電話，生怕多聽一句畢副總的笑聲。

—

國家博物館，館長辦公室。

屋里頭兩個大男人，坐得跟等著發工資的農民工似的，屁股底下像長了釘子，一分鐘也坐不穩。

要是個外人瞧見，八成以為他倆干了什么偷公章、篡檔案的勾當——那緊張勁兒，簡直寫在臉上。

秘書第三十八遍叨咕：“畢總那邊……有消息沒？”

這話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可館長一點沒煩。

因為——他心里頭也正念著這句話呢。

“叮鈴鈴——”

手機一響，空氣瞬間凝固。

兩人同時瞪大眼，心跳像打雷。

“郁總來電！”

館長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連手機都差點滑掉。

“快接啊館長！別傻坐著了！”秘書急得直跺腳。

“對對對……接！馬上接！”

館長猛地回神，一把抓起電話，連“喂”都省了，劈頭就問：

“郁總！那個‘熱心人’有回信了沒？”

“有。”電話里畢副總語氣平平。

館長呼吸一滯：“那……他答應了？”

“你猜。”

館長：“……”

他臉黑得像剛被煤渣洗過。

猜你大爺！

心里一萬句罵人話翻騰，嘴上卻只能干笑：“咳……那我猜……他肯定是答應了？”

他不是瞎蒙。

真要沒答應，畢副總這種人，能有閑心玩猜謎？

早直接甩鍋了！

“猜對了。”畢副總笑了一聲，“答應了。”

館長心里那塊大石頭“哐”地落地。

“我就說嘛！那人肯定靠譜！”

“不過啊，”畢副總話鋒一轉，“他得籌備一陣子，你們也得等。”

“等！當然等！”館長連連點頭，“這事兒能急嗎？我們這邊還一堆活兒沒動呢，資料沒整理，展廳都沒設計完！你們那邊緩，我們也緩，正好！”

“行，有進展我馬上通知你。”

“謝謝畢總！真太感謝了！您這真是雪中送炭啊！”

館長嗓門都快飆出破音，語氣真誠得沒一絲假。

不是客套，是肺腑之言。

人家這一個電話，頂他跑斷腿半年。

掛了電話，館長立馬翻身站起來，眼睛發亮：

“都別愣著了！趕緊動起來！

‘熱心人’答應了——咱的活兒，現在就得開工！”

“最近咱們最要緊的事兒，就是分館的選址和蓋樓。”館長敲了敲桌子，語氣斬釘截鐵。

“您這話說到我心坎里了！”秘書立馬點頭，連聲附和，臉上堆著笑。

“那地址，您心里有譜沒？”他小心翼翼地問。

“有。”館長沒拐彎，“咱們這兒地方太小，挪不動。

分館，得另找地方。”

說著，他伸手一指——秘書早就掏出一張皺巴巴的地圖，嘩啦一下攤在桌上，指尖穩穩點在一個紅圈上。

“這兒，我看行。”

館長盯著那地兒，眼睛亮得跟燈泡似的，連連點頭：“漂亮！地理位置絕佳，交通方便，旁邊還有文化區，配套全，完美！”

可下一秒，他眉頭又皺了起來。

這地兒，貴得離譜。

一平米的價，都能買他老家三套老房了。

真要買下，國博的賬上估計得直接跳樓。

可館長心里明鏡一樣——只要能把分館立起來，砸多少錢都值！

別說出血，哪怕把褲衩都當了，他也干！

但這事，他一個人說了不算。

得館里一幫大佬集體點頭，再層層上報，上級批了，才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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