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烈看著沙盤上那一行金色的【策反成功】，唇畔溢出一絲笑意。

這感覺，比單純殺了對方一百個高手還要來得過癮。

他很享受這種過程。

將敵人精心布置的棋子，變成反插自己胸膛的刀。

“這才是藝術，不是嗎？”他側過頭，對著身旁已經徹底看呆了的烏蘭圖雅輕聲說道。

烏蘭圖雅嬌軀微微一顫。

她看著沙盤上，那座代表鎮南王府的建筑模型里，一個代表陳慶之的光點，已經從代表敵對的紅色，徹底轉化為了代表絕對忠誠的金色。

這種神鬼莫測的手段，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

曾經她以為，自己潛伏六年，從孤女到寵妃，已經是間諜的極致。

可在這個男人面前，她那點成就，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

他根本不屑于玩潛伏。

他要的，是直接把你的王牌，變成他的王牌。

……

鎮南王府，書房。

空氣幾乎凝固。

半步宗師的氣息驟然爆發，又猛地收斂，但那股瞬間的壓迫感，還是讓鎮一旁的兩位藩王代表駭然變色，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鎮南王世子趙權，更是從椅子上驚得半站起來，又驚又怒地指著角落里的那個灰袍中年人。

“陳慶之！你想造反嗎？！”

他簡直氣炸了肺。

自己在這里慷慨陳詞，動員盟友，你這個做客卿的，一聲不吭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在這里釋放氣勢，是想給本世子一個下馬威？

兩位代表也是一臉警惕，默默地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兵器上。

然而，陳慶之卻沒有理會暴怒的趙權。

他緩緩站起身，之前那因為精神沖擊而略顯扭曲的面容，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

不，比平靜更加深邃。

那是一種大徹大悟之后，找到了畢生信仰的狂熱與虔誠。

就在剛才，他那屬于半步宗師的精神壁壘，被一股無可匹敵的意志瞬間沖垮。

他的野心，他的不甘，他所有的掙扎，都在那股霸道絕倫的力量面前被碾成了齏粉，然后又被以一種全新的方式重塑。

一個念頭，在他靈魂深處瘋狂吶喊。

臣服他！

效忠他！

那才是真正的天命之主！

追隨他，才能讓自己的才華，不再明珠蒙塵！

“世子息怒。”

陳慶之對著趙權，微微躬身，態度恭敬，但腰桿卻挺得筆直。

“慶之剛才只是想到楊烈之強勢，我等藩王之危局，一時心神激蕩，氣機外泄，驚擾了世子與二位貴客，還望恕罪。”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條理清晰。

趙權一愣，這算是什么解釋？

但他還未來得及發作，陳慶之已經轉向了那兩位代表。

“二位，恕我直言，世子殿下聯合諸王，共抗楊賊的雄心，慶之佩服。但此計，名為共抗，實為取死之道。”

什么？！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趙權更是氣得渾身發抖：“陳慶之！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本世子看你就是被楊烈嚇破了膽！”

“我不是嚇破了膽，我只是比世子您，看得更清楚。”

陳慶之直視著趙權，沒有絲毫退讓。

“請問世子，我們拿什么抗？憑您幾句口號，還是憑我們幾家湊起來，還不夠虎豹騎塞牙縫的兵馬？”

“楊烈是何等人物？紫宸殿上，當著陛下的面，視三名宗師如草芥，五息之內盡數屠戮！這等兇威，古今罕有！”

“我等三家聯合，兵馬幾何？宗師幾位？敢問平西王府的供奉，是能擋住楊烈一根手指，還是靖北王府的高手，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

他的話，一句比一句誅心。

兩位代表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

他們不是傻子，這些問題，他們私下里也想過。

只不過被趙權畫的“聯合抗楊”的大餅給暫時迷惑了而已。

現在被陳慶之血淋淋地揭開，他們哪里還坐得住。

趙權被頂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只能咆哮道：“那按你說的，我們就該引頸就戮，等著他楊烈來殺嗎？！”

“非也。”

陳慶之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悲憫。

“識時務者為俊杰。如今楊烈勢不可擋，我等當暫避其鋒，對他俯首稱臣，甚至可以主動示好，獻上金銀美女，以麻痹其心。”

“暗地里，則要廣積糧，高筑墻，遍尋天下高手，靜待時變。等到他與北狄蠻族兩敗俱傷，或是大夏皇朝內部再生變故，才是我等出頭之日。”

“一時的屈辱，是為了日后的萬世基業。世子，這才是王道！”

他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入情入理。

就連暴怒中的趙權，都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那兩位代表更是聽得連連點頭，看向陳慶之的目光里，已經帶上了一絲敬佩。

“陳先生所言極是！此事，確實需要從長計議！”

“沒錯沒錯，茲事體大，我等必須回去稟明王爺，再做定奪！”

兩人站起身，對著趙權拱了拱手，幾乎是落荒而逃。

所謂的三王聯盟，就在陳慶之的三言兩語之間，土崩瓦解。

書房里，只剩下氣得渾身發抖的趙權，和神色平靜的陳慶之。

“好，好一個陳慶之！”

趙權指著他，怒極反笑。

“你給本世子等著！”

他拂袖而去，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陳慶之站在原地，臉上波瀾不驚。

直到趙權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一道無形的信息流，順著那條神秘的精神鏈接，跨越了小半個天京城，精準地傳達到了玲瓏閣內。

【主上，聯盟已破。趙權不足為慮。】

【屬下另有要事稟報。】

【鎮南王趙構的野心，遠不止于天京。據屬下多年觀察，他在南疆……秘密豢養了一支‘鬼兵’！】

玲瓏閣內。

楊烈看著沙盤上浮現的這幾行字，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

他輕輕吐出兩個字。

“鬼兵？”

這盤棋，好像變得更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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