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告別宴只吃到了掌燈時分。

眾人暢飲暢談，從武學心得說到了江湖逸事。

幾人告別的話都留在了桌上，商量好了明日離開誰也不必相送。

回到小院時，顧達正要回房收拾行李，卻被眾人團團圍住。

秦天然第一個開口，眼中帶著狡黠的笑意。

“顧師兄，我始終想不明白。那令狐沖為何最終選擇了任盈盈這個‘魔教妖女’，反而辜負了青梅竹馬的小師妹？”

她說著，意味深長的瞥了蕭月一眼。

“月兒，我可是把你想問的都說了出來。”

蕭月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雖然她對這個問題也有些好奇，但故事畢竟是故事，難不成師兄還敢把故事帶入到現實里面來。

顧達微微一笑，說道，“那你覺得令狐沖喜歡他小師妹嗎？”

秦天然回道，“自然是喜歡的，兩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深厚。”

“那是什么原因導致他們沒有在一起呢？”顧達反問道。

“師兄是想說他們兩人之間隔著一條鴻溝，這條鴻溝叫做‘正邪之分’？”蕭月說道。

“他們之間對于善惡的理解有所區別，小師妹眼中的世界非黑即白，而令狐沖看似放蕩不羈，實則內心自有準則。”

顧達點點頭，笑道，“月兒說的不錯，這或許是兩人沒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秦天然卻撇了撇嘴，說道，“要是岳靈珊沒有死，最終令狐沖選擇誰還不知道呢！”

從顧達的先前的講述中，令狐沖前面對岳靈珊可是情根深種，哪怕發現了她對林平之的異樣，依舊還有余情。

顧達可不想討論這些情感糾葛，恐怕有時連作者本人也分不清對角色傾注的心血。

像茵茵和蕭蘭就不一樣，兩人的關注點都在另一個熱鬧的區域。

那就是誰的武功更厲害？

“要我說，任我行的‘吸星大法’才最厲害！”茵茵揮舞著手臂，眼睛發亮，“連內力都能吸走，這誰擋得住？”

蕭蘭立刻搖頭，“不對不對，東方不敗的‘葵花寶典’才是天下第一！”

“你沒聽大師兄說嗎，黑木崖那一戰，令狐沖、任我行、向問天、任盈盈四大高手聯手都打不過他一個。”

兩個小姑娘你一言我一語，甚至還要拉著蕭雪評理。

這種分個武功高低的事情，放在任何時代都很有話題性。

蕭雪被兩人拽得左右搖晃，只得笑道，“你們好像忘了風清揚，令狐沖的獨孤九劍都是他教的。”

蕭雪又加了一個厲害的人物進來，蕭蘭和茵茵松開了手，細思了起來。

顧達覺得他此時要是不溜走的話，接下來就要被三個小家伙纏住了。

就在他悄悄往后挪步時，站在旁邊的青鷺忽然輕聲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遲疑。

“先生…我始終不明白，那《葵花寶典》和《辟邪劍譜》為何非要…非要自宮才能練？”

這話問得突然，院子里霎時一靜。

連爭論不休的茵茵和蕭蘭都愣住了，眨著眼睛看向青鷺。

青鷺被看得臉紅，平日在皇宮中遇到的太監可不少，他們豈不是最適合練這兩種武功的人。

秦天然笑道，“顧師兄，你是怎么想出這么一個武功的？”

“這……”顧達沉吟片刻，整理著思緒，“或許想要表達的是‘執念’二字，放下執念，神功大成。”

“不對。”蕭月開口反駁，“師兄說他們放下了執念，可他們性情偏執的一面反而更深了。”

“那東方不敗、岳不群、林平之都不是正常人。”

這話說服了不少人，顧達也深以為然，若是沒點問題，誰會那樣做。

“武功就像是一面鏡子，照出的是一個人本來的面目。”

“令狐沖學獨孤九劍，契合了他自由不羈的性子；任我行練吸星大法，映照的是他貪婪霸道的本性……”

“好了，這些以后再討論吧，先回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們就要出發回去了。”

顧達的話說完，幾人沒再糾纏，而是回到了各自的房間。

他推開房門，望著屋內堆放的行囊，不禁搖頭苦笑。

來時不過兩個輕便包袱和一個木箱，如今卻多了好幾個箱籠，多是這幾日添置的冬衣。

一件大氅疊得整整齊齊，旁邊還放著新做的棉靴，鞋底納得厚實。

他伸手撫過那件大氅，想起那日在成衣鋪子里，蕭月執意要買下這件衣裳時的神情。

“師兄似乎好像都不知道怎么穿這件大氅？”

……

晨光熹微中，客棧后院已是一番忙碌景象。

顧達將最后一個箱籠搬上馬車，轉身看見趙青青正蹲在三個小家伙面前。

四個小家伙抱在一起，說著一些分別的話語。

“翠蝶姐姐，等以后我會去找你玩的。”小家伙昂著小腦袋說道。

趙青青回道，“好呀，那你們一定要來哦。”

趙青青又向顧達幾人道了別，然后就回到了蝴蝶山莊的小院里了。

雖說昨日在酒桌上幾人有了約定，但今日魏無涯依舊來了。

“魏兄，何至于此啊？”顧達說道。

魏無涯搖了搖頭，難得露出了笑容，“這送一個也是送，送四個也是送，正好可以一起。”

顧達也明白了魏無涯話里的意思，反正都是今天離開，送一程也無妨。

魏無涯還是叮囑了一句，“顧兄，劍典之事希望你能夠保密，不要外傳。”

顧達點點頭，說道，“除了我這幾位師妹，不會傳給其他人的。”

雖是這樣說，可也只有蕭月和茵茵會練習吧。

“后會有期！”

“后會有期！”

晨霧漸散，遠山露出一抹青黛。

幾片雪花打著旋兒落在車頂，被風輕輕卷走。

車輪碾過青石板路，發出規律的轆轆聲，漸漸消失在長街盡頭。（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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