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塵瞥見南滄手中的鹿角，神情一頓。

那截有些焦黑的鹿角，已經(jīng)辨認(rèn)不出本貌。

但他一下就猜到了是誰的。

之前，見前來南荒支援的北境大軍中，并沒有寒燼，他就有過不好的預(yù)感。

只是，當(dāng)事實真的擺在眼前，他心臟還是停跳了一拍。

南滄轉(zhuǎn)頭看向翊塵，輕聲寬慰：“他沒有白白犧牲。他守住了北境。”

翊塵在一番思緒碰撞后，回歸了冷靜。

他垂下頭，聲音低啞：“嗯，我明白。”

話音落下，在場三人，都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片刻，南滄定了定情緒，將鹿角遞給輕羽：“把他，也和北境的同胞們，放到一起吧。”

輕羽接過鹿角，鄭重點了點頭。

然后，他拿著鹿角，轉(zhuǎn)身走進(jìn)了戰(zhàn)艦內(nèi)。

輕羽離開后，南滄轉(zhuǎn)眸，看向身邊的翊塵。

見翊塵還是一臉失神的樣子，她走到他身邊，牽起他的手：“走，再陪我去滄神峰看看能量源吧。”

翊塵回過神，看著南滄請求期待的目光，難過的神情淡了幾分。

他強忍下心中的酸楚，同南滄點點頭：“嗯，好。”

回應(yīng)南滄的同時，他已化形白鹿，半伏于南滄身前，溫柔邀請他的妻主踏上他的背脊。

南滄熟練躍上白鹿的背。

沙地中，寒風(fēng)乍起。

翊塵御風(fēng)而起，載著南滄朝那座最高峰飛去。

逐漸亮起的晨光，灑在兩人身上，發(fā)絲毛羽之間漾起金閃。就如兩人第一次迎著夕陽回歸部落的場景。

南滄抬眸，望向前方的峰頂，黑曜石般的眸底映著山頂?shù)墓庠矗饷⒂縿印?/br>

翊塵也如從前一樣，飛行的同時，時不時側(cè)頭，用余光掃過南滄。每每對上那寶石一般的黑瞳，還是不免悸動。

或許，從第一次對上那雙眼眸開始，他就已經(jīng)淪陷。

而且，從初見到現(xiàn)在，這份悸動，愈發(fā)深切。

他收了偷瞄的視線，望向前方的山峰，加快了飛行速度。

不多時，兩人便到達(dá)山峰最頂。

南滄從鹿背上一躍而下。

這次，她從鹿身下來后，沒有著急朝前走，而是轉(zhuǎn)頭看了眼翊塵。

盡管已經(jīng)見了多次，但細(xì)細(xì)端詳這華美得宛如上古神獸的獸形，她還是不由著迷。

“你的獸形，真美。”她由衷感嘆，毫不吝嗇地贊美。

翊塵正欲變回人形，被南滄這么一夸，突然有些僵住。

看見白鹿不知所措的樣子，南滄輕笑，又道：“你的人形也很好看。”

翊塵在一番糾結(jié)之后，終是化回人形。

他佯裝平靜地整理了下衣袍，可耳根的泛紅根本遮掩不住。

南滄笑笑，不再盯著翊塵看，轉(zhuǎn)頭看向能量源的方向。

看見不遠(yuǎn)處那肆意綻放的時間之花，南滄壓抑的心情，得到了片刻緩解。

但隨即，她眼底又悄然劃過一絲落寞。

她沒有立即上前，而是拉著翊塵走向山頂邊緣：“天快亮了，我們在這等等日出吧。”

“好。”翊塵溫柔應(yīng)著，乖巧地跟南滄走去。

兩人走到邊緣一處平臺，面向晨光亮起的方向，席地而坐。

晨曦料峭，翊塵便掀起自己的外袍，將南滄一并裹住，南滄也順勢靠倒在翊塵肩頭。

山風(fēng)穿過，吹起南滄肩頭的發(fā)絲。

那原本烏黑秀美的長發(fā)，現(xiàn)已是黑白相間。

翊塵瞥見南滄的白發(fā)，眸光暗了一瞬，趕忙移開視線。

南滄察覺到翊塵的異樣，也低眸看了一眼自己生出的白發(fā)。

她挑起一縷白發(fā)，笑道：“我是不是……又變丑了？”

聞言，翊塵好像觸電一般，立即出聲反駁：“怎么會？你很美，你一直都……”

說到一半，他頓了下。

而后，他手上用力，將南滄攬得更緊。

“南南，你不需要為此擔(dān)憂。你知道的，不管你變成什么樣，我對你的心意都不會變。”

翊塵清冽的聲線，將南滄煩雜的心緒包裹。

她抬眸，看向這個一直堅定跟隨自己的銀發(fā)獸人。

那雙看似冷漠的黑瞳，寒意悄然融解。

她自認(rèn)凡事都已盡力，問心無愧。若要說最對不住的，可能就是他了吧。

她伸出手，覆上翊塵的側(cè)臉，與他四目相對。

“翊塵，謝謝你。”

她柔聲道。

聽到南滄的話，翊塵一怔。

情緒被勾起，他溫柔一笑，目光深深地看向懷中的雌性，想要俯身觸碰她額間。

然而，他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動不了了。

他愣住。

然后，不可置信地看向南滄。

南滄神色平靜，手還覆在翊塵的臉上，眼底依然溫柔：

“翊塵，從前我不怎么在意外貌，但是遇到你之后，我竟也開始忐忑，自己有一天會變老，變丑。”

“我不想你……看見我變丑的樣子。”

說完，她溫情的眼神，逐漸變冷。

她緩緩收回了手：“抱歉，翊塵。答應(yīng)你的那些事，我終是都沒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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