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覽會開始后，各個展區依次開放。
許云昕和傅隨安走過一個個展區。
展館內，安靜看展的人不少，但也有些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壓低聲音不知在商議著什么。
很顯然，這些人并不是單純過來欣賞藝術的，而是將這種高端場所當成了構建人脈網和追名逐利的場地。
何鳴澤跟在兩人身后，裝模作樣地看展，朝這些人投去了鄙夷的目光，“真是庸俗，談生意出去談不行么！”
傅隨安淡淡瞥了何鳴澤一眼，“說得你看得懂這些展品似的。”
何鳴澤語塞，氣惱地瞪了一眼傅隨安，“你清高，你看得懂！誰讓你家阿昕就是藝術家呢，哼，不跟你們一起了，我走了！”
他還不樂意在這當電燈泡吃狗糧呢。
看著何鳴澤的背影，許云昕沒忍住道：“你對何先生也太不客氣了。”
“那你是不知道他問我要好處的時候有多么不客氣，我已經對他很客氣了。”
許云昕差點沒忍住笑出聲，“那真是委屈你了。”
兩人繼續走向下一個展區。
最大的幾個展區他們都已經看完了，剩余的幾個展區都在展館內的角落里。
在一個不起眼的小小展區里，兩人看見了幾件瓷器作品，數量不多，來參觀的人也很少。
許云昕站在玻璃展柜前，認認真真地看了許久。
傅隨安雖然專門去了解過一些瓷器的知識，但和許云昕比起來，完全是門外漢的水平，他忍不住輕聲詢問道：“怎么樣？”
許云昕指了指其中一個酒盞，“這種碎星瓷很難燒制，燒出這種宛若星空的色彩和斑紋更是不可思議，不過酒盞的外形設計有些落俗。”
“那幾個都不用看了，都是框架之內的作品，卻連超越前人上乘之作的水平都沒達到。”
傅隨安有些訝異地看了許云昕一眼。
他知道許云昕實際上是個很溫和寬容的人，可她點評這些作品的時候，一針見血、毫不客氣，和她平日里給人的普通印象完全不同。
連他都感覺到了一絲撲面而來的氣勢威壓。
許云昕倒是沒察覺到自己的氣場變化，又看了那個酒盞幾眼，轉身準備離開。
“真是絲毫不知道口下留情呢，小昕兒，你看瓷器時還是這幅德行，一點沒變啊。”帶著笑意的聲音響起。
許云昕身體僵了一瞬，扭頭看見對方，瞳孔微微緊縮，隨后驚喜道：“學姐！”
鐘佳瀅笑著張開雙臂，許云昕一個虎撲抱住了對方。
“你怎么也在！”
“我室友給我的邀請函。”鐘佳瀅說著，上上下下打量了許云昕一番，“誒，你這身衣服，哪來的？”
鐘佳瀅是華藝平面設計專業的學生，畢業后從事的也是相關工作，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許云昕這身衣服的不一般。
許云昕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解釋，支吾了一下才道：“借的……”
這么說應該也沒錯吧。
鐘佳瀅瞇眼，“那你可了不得了，看來我得好好諂媚一下現在的小昕兒了。”
許云昕瞪她：“說什么胡話呢。”
傅隨安見許云昕看見了熟人，很紳士地向鐘佳瀅微微頷首，然后道：“那你們先聊，我去那邊幾個展區看看。”
傅隨安走后，鐘佳瀅看著男人的背影，有些好奇探尋道：“新歡？我早說楚時延不行，你到現在才換人，真是遲鈍。”
許云昕苦笑：“不是新歡……但我和楚時延的確離婚了。”
兩人找了個環形沙發坐下來。
鐘佳瀅看向她：“怎么回事？”
許云昕嘆了口氣，把楚時延和宋青曼的事情簡單提了一下。
鐘佳瀅眼神一暗，冷笑道：“這女人，搶男人搶上癮了。”
許云昕不明白這話是什么意思，好奇地看著鐘佳瀅。
鐘佳瀅捋了捋耳際的散發，姿態風情搖曳，聲音卻很是冰冷。
“我剛剛和你說，是我室友給我的邀請函，我這個室友當年在學校里談了個男朋友，那個宋青曼和她前男友走得很近，明明知道他有對象，還天天找那男人打游戲、搞曖昧。”
許云昕皺眉思索，猛地想起來了，“你室友是林念真？”
鐘佳瀅有些訝異，“你認識她？”
許云昕回憶了一下。
“有一次宋青曼找我吐槽，說她演講比賽得了第二名，第一名的那個女生叫林念真，表現得一點都沒她好，不過是仗著家境好走關系，才壓下她一頭。”
鐘佳瀅惡心地啐了一口，“放屁。”
和鐘佳瀅這么一對接信息，許云昕才驟然意識到，宋青曼很有可能在她面前也是一直在偽裝。
她和宋青曼不是一個專業，但她們所在的女生宿舍樓是混住，宋青曼就住在她隔壁，兩人經常能碰面。
時間久了，宋青曼會和她打招呼，兩人相熟起來。
宋青曼說她宿舍里其他人孤立她，許云昕那會兒心軟善良，見宋青曼總是形單影只一個人，就和她成了朋友。
宋青曼一張巧嘴，哄得許云昕很快就和她親密無間、形影不離。
和宋青曼認識不久之后，許云昕總能在女生宿舍門口看到一個男生。
那男生看起來沉默寡言的樣子，總是一站就一兩個小時，似乎在等什么人。
可等什么人能等一兩個小時？
有一次下暴雨，許云昕見那男生竟然還在站著，終于忍不住了，將自己的傘遞給男生：“這個時節的雨不能淋，會生病。”
許云昕當時只不過是出于善心，男生卻上下掃視了她兩眼，忽然沒頭沒腦地問道：“你住幾樓？”
許云昕有些不解，但還是老實回答：“四樓，怎么了？”
男生低頭思索了一會兒后，伸手接過了許云昕遞過來的傘，對她道：“我會還你的，加個好友吧。”
這一切發生得很突然，許云昕就這么云里霧里地和楚時延加上了好友。
現在想來，那時候楚時延每天等候在女生宿舍樓外面，等的人竟然是她的好朋友宋青曼。
兩人加好友之后，楚時延偶爾會和她聊聊天。
后來就約她出去吃飯、看電影。
和她吃飯看電影的時候，還喜歡拍照發朋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