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干什么？看我懷想大學生活？”許云昕挑眉道。
韓楓陽不屑一笑，“我可沒有那么閑，只不過平時也很少和你當面交談，我只是想問問你，你手頭上還有沒有什么做不了的項目，我可以順便給你做做。”
許云昕失笑，“韓先生這么熱心？”
“我對有錢好說話的老板，當然熱心。”
“說得我跟個傻白甜似的。”許云昕沉思了一下，又道：“我上次提的……”
“那個除外。”韓楓陽毫不猶豫地打斷了許云昕。
許云昕一時氣悶，站起身來，“那你和老馮談吧，我又不懂研究中心的事……”
說著，許云昕忽然愣了一下，扭頭看著韓楓陽。
韓楓陽感覺許云昕的眼神有些不對勁，蹙眉道：“怎么了？”
許云昕凝神想了想，對韓楓陽道：“你要不要來一趟我家？”
韓楓陽：？？？
見韓楓陽眼神突變，許云昕解釋道：“我想到我爸爸有一些筆記放在家里，里面應該有他還沒來得及做的一些研究構想，我之前翻看過，但也看不懂，我覺得你去看看，沒準能有一些收獲。”
韓楓陽咬牙道：“那你直接說不就行了，你故意逗我呢？”
許云昕訝異道：“我還以為韓先生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呢。”
韓楓陽雙臂枕在腦后，步伐散漫地走過許云昕身邊，擦肩而過時，淡聲道：“你又不是泰山，你是女人。”
兩人一起上了車。
許云昕給了老夏詳細地址。
他們一家以前住在s市東區中央公園對面的琳瑯御，許父出事后，險些連這一處住所也抵押給銀行了。
幸而后來公司慢慢步入正軌，房子才保全了下來。
不過母親精神狀況出現問題后，就沒在這里住了。
許云昕也不常來。
親歷物是人非對那時的她來說，還是不能承受的痛苦。
不過這會兒，看著目的地越來越近，許云昕的心卻莫名很平靜。
或許是她已經徹底活在了現實，心墻建得更高更厚了。
許云昕還記得一件小事。
她和楚時延婚后吵架爭執并不多，她脾氣也一貫很好。
但是唯一有一次，楚時延和她提出把老房子賣了，許云昕卻像是發瘋了一般和他大吵了一架，險些把屋子里的東西全都砸了個遍。
許云昕的應激反應嚇得楚時延半天不敢說話，一個勁說不賣了不賣了，許云昕才慢慢平靜下來。
“到了。”老夏把車停好，說道。
許云昕和韓楓陽下了車。
韓楓陽進大門前四處看了看，道：“環境挺好的。”
電子門鎖已經不能用了，許云昕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了門。
諾大的房子有一種毫無人氣的沉寂感，時間在這里的流速仿佛都緩慢了許多。
桌面和沙發上一層厚厚的灰塵，桌面上擺放的物品連位置都沒有挪動過。
恍惚間，許云昕仿佛真的回到了一家人還好好地在一起的時候。
一貫說話不客氣的韓楓陽進門后卻難得沒什么動靜。
兩人都沒找話，上了二樓后，許云昕打開父親的書房，指著一排書架道：“筆記在這里，其他架子上是資料什么的，你隨便看看吧。”
韓楓陽點點頭，拿了幾本筆記開始翻看。
許云昕打開走廊的窗戶透氣，雙眼無神地看著外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許云昕敲了敲書房的門板，詢問道：“怎么樣？你要是覺得有參考價值的話，可以拿回去看。”
韓楓陽點點頭，許云昕便替他找了個袋子，兩人裝了一袋子筆記和厚厚幾沓資料回去。
在車上，許云昕想了想，將房子的鑰匙給了韓楓陽：“你拿著吧。”
韓楓陽很是意外地看著許云昕，“不是，老板，你對我這么放心？”
“那屋子里的東西，也就只有你能分辨出它們有沒有價值了，我又看不懂。”
韓楓陽沉思了一會兒，道：“你爸爸真的很厲害，我當年不了解他，我現在倒是有些后悔當年沒跟著他了。”
許云昕有些詫異，能讓韓楓陽這種人自己承認后悔的事，恐怕不多。
頓了頓，韓楓陽又指著那一袋子筆記，道：“這里面有一些很前沿的研究方向和思路，你爸爸涉獵比我廣多了，好幾個研究領域我聽都沒聽說過。”
許云昕茫然點頭，“哦，那你多看看，學習學習。”
見許云昕這副樣子，韓楓陽打住了這個話頭，換了話題方向：“有幾個挺有意思的想法，我可以幫你落地試試。”
“嗯，你試吧。”
這也算是許云昕今天帶韓楓陽過來的目的之一。
能讓許尚鈞留存下來的東西落地實現，發揮價值，也是她這個女兒目前唯一能為恒悅做的事了。
和韓楓陽分開后，許云昕回到公司。
正好衛翔也打電話過來了。
“你們見過了？”許云昕問道。
“嗯，果然不出你所料，他讓我隨意提要求。”
許云昕冷笑，“現在只要和你談好了，他就能把張本良送進去，徹底沒了后顧之憂，他的算盤當然打的很好。”
“我也按你要求的說了，但他還在猶豫，似乎是信不過我，現在怎么辦？他會不會懷疑我了？”
在楚時延提出條件之后，衛翔表示，他不認識楚時延，一錘子買賣的交換他也不放心，所以他想大概探聽一下楚時延和張本良之間到底達成了什么交易條件。
只是，說到這里，楚時延臉色頓時變了，很是難看。
許云昕想了想，道：“他應該不會懷疑你。”
“可是我都問得這么明顯了……”衛翔有些不解。
“因為他肯定不相信我會布局這么早。”許云昕淡笑了一下，“他怎么會承認他早就被我這么一個沒用的女人設局了呢？”
衛翔啞然，片刻后又有些遺憾道：“可我覺得他應該不會說的，就算說了，也不一定是真話。”
走了一個張本良，楚時延不可能再把自己的把柄透露給另一個人。
“他自然不會說。”
許云昕指關節輕輕敲擊著桌面，沉悶的聲音回蕩在空氣中。
“我們這場戲，是做給張本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