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的手剛摸到槍套，龍弋動了。

龍戈沒往后退，也沒繼續蹲著，而是左手在青石上敲了三下，接著慢慢站起來，站得筆直。

這一下把對面三人全愣住了。

刀疤眼神一緊，手停在半空。他本來以為藏在石頭后面的至少得有五六個人，結果就冒出這一個？還是個瘸過腿、走路都帶點僵的主？

“喲？”他咧嘴一笑，黃牙露出來，“我還當是誰布的局，原來就你一個瘸子在這兒裝神弄鬼？”

話音沒落，龍弋右臂猛地往下一切。

不是沖他，是沖天。

白露在樹上等的就是這個手勢。

她弓弦一松——“嗡！”

箭沒射人，也沒射樹，直奔空地邊上那根豎著的銅鈴。

那是龍弋前天親手掛上去的，用的是從游輪殘骸里扒出來的舊風鈴零件，刷了層泥防反光。誰都沒注意它，可它偏偏就在那兒。

“當啷——！”

聲音尖得能刺穿耳膜。

刀疤猛回頭，矮壯本能往前跨了半步想護主，腳下一軟，踩進了腐葉堆。

“咔嚓！”

底下機關啟動，兩根支撐木同時斷裂，土層塌陷，坑口張開大嘴。

矮壯反應不慢，墜下去瞬間一把抓住邊緣藤蔓，整個人吊在半空，褲腿蹭過尖樁，劃出一道血口子。

但他還沒喘勻氣，身后老四正往后撤，冷不丁踩中一片看似結實的草皮。

“嗖！”

頭頂藤條絞索彈起，一圈套腰，猛地收緊，把他整個人往上拽。

老四雙腳亂蹬，手去掰藤蔓，可那玩意兒是唐芯拿漁網繩加藤皮搓的，越掙扎越緊，喉嚨都被勒住一半。

兩個照面，倆人廢了。

刀疤臉上的笑徹底沒了。

他不是傻子，剛才那一箭分明是信號，這地方每一步都是坑。他站在原地沒動，眼睛掃了一圈地面，又抬頭看樹，再盯向龍弋。

“好家伙……”他低聲罵，“你他媽的這是挖了個動物園啊。”

龍弋沒答話，只把右手慢慢抽出了背后的骨刀。刀身泛青，是他用野豬獠牙和礁石磨了三天的成果，刃口不亮，但夠厚。

兩人隔著五步遠對峙。

風一吹，樹葉嘩啦響，地上那個銅鈴還在輕輕晃，發出細碎的“叮叮”聲。

刀疤忽然笑了下，這次沒露牙，只是嘴角抽了抽。

“你早就不打算躲了是不是？”他說，“從我們踩進這片林子開始，你就知道我們會來。”

龍弋點頭：“你們走的路，是我給你們留的。”

“所以那妹妹摔跤、你說胃疼、不肯吃魚……全是演的？”

“連我瘸腿，也是故意走得慢一點。好讓你們覺得，我能活到現在，靠的是運氣。”

刀疤瞇眼：“那你現在露臉，不怕我直接開槍？”

“你不敢。”龍弋說，“槍一響，動靜太大。你不知道我們有多少人在林子里埋伏。而且——”

他頓了頓，抬手指了指陷坑和吊索。

“你現在只剩一個人了。開槍，你也跑不出去。”

刀疤盯著他看了三秒，忽然抬腿，一腳踢飛身邊一塊石頭。

石頭滾進坑邊，砸中一根浮木，“啪”一聲輕響。

他是在試——還有沒有別的機關。

沒有反應。

他嘴角又揚起來：“你還真敢賭。就這么一套連環扣，就把寶全押上了？”

“不止。”龍弋說，“你忘了后頭那批人？”

刀疤臉色微變：“什么人？”

“跟著你們來的。”龍弋目光不動，“東坡灌木那邊，爬得挺慢。你們沒發現，是因為他比你們更怕死。”

刀疤確實不知道還有第三撥人。

但龍弋說得太篤定，不像詐他。

“你到底是誰？普通幸存者能搞出這套東西？你連震動儀都能猜到？”

龍弋終于開口說了五個字：“獵人殺獵人。”

刀疤懂了。

眼前這人根本不是落難的，他是專門來清場的，就像野狼進羊圈，還得先趴三天觀察哪只羊最肥。

他緩緩抽出腰間短刀，刀身窄長，像是軍用格斗匕首改的。

“行。”他冷笑，“那你今天獵到我，算你本事。”

話音落，他動了。

不是沖白露，也不是打唐芯，直奔龍弋。

每一步都挑硬地走，避開松軟處，顯然是看出了陷阱分布規律。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塵土。

唐芯從灌木后撲出來想攔，刀疤反手一揚，幾塊碎石甩出，逼得她低頭閃避。

白露迅速搭第二箭，可兩人距離太近，中間又有煙塵，箭一旦出手，萬一偏了，龍弋就得挨一刀。

她咬牙，沒放。

刀疤沖到離龍弋三步遠時突然減速，腳步一錯，側身橫切，刀鋒直劈肩頸。

龍弋不動。

等刀快到眼前，才猛地側頭，刀刃擦著脖頸劃過，帶飛一縷頭發。

他左手順勢一推，掌根撞中刀疤肘關節內側。

“咔”一聲輕響。

刀疤手腕一麻，刀差點脫手。

他心頭一震：這人反應快得不像人類。

沒等他穩住，龍弋右腳橫掃，踢中他膝蓋外側。

力道不大，但角度刁鉆，直接破壞重心。

刀疤踉蹌半步，強行站穩，額頭已見汗。

“你不是特種兵。”他喘著氣，“你是瘋子。”

龍弋站回原位，骨刀垂下，刀尖點地。

“你們三個，現在只是獵物。”他說。

刀疤抹了把臉，忽然笑出聲：“獵物？那你告訴我，獵人——”

他猛然抬頭，眼中兇光爆閃：

“為什么你背后那棵樹，葉子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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