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營地的火堆還沒熄透，灰燼底下還閃著幾點紅光。

龍弋站在空地中央：“都出來。”

唐芯第一個從洞口鉆出來，手里還抓著昨晚沒放下的短刀。

白露緊跟著出現，弓背拉弦的動作都沒停，一邊走一邊檢查箭頭有沒有松動。姚麗莎揉著眼睛出來，嘴里嘟囔：“這大清早的搞啥名堂？”

裴千雅低著頭跟在后面，脖子上的布條換了新的，手不自覺地摸了兩下，蔣雨萌走在最后。

三名俘虜被押了出來。

刀疤雙手銬在背后，走路姿勢挺直，嘴角還掛著一絲冷笑。老四眼神躲閃，腳步拖沓。矮壯被單獨綁在一根豎起的石柱上，繩子繞了三圈，打的是死結。

龍弋走到矮壯面前，抽出那截斷掉的藤筋繩，在所有人眼前一晃：“這玩意兒，是你自己磨的？”

矮壯閉著眼，不吭聲。

“昨晚上你裝病，撞木枷，引裴千雅過來，趁她靠近動手勒人。”龍弋把繩子扔到地上，“你還藏了半截鐵絲在后腰，準備割繩逃竄。可惜啊，你忘了，我們這邊有個記性特別好的。”

裴千雅抬起頭，手指微微顫了一下。

“這不是意外。”龍弋轉身，面對所有人，“是計劃好的。目標明確：挑最弱的一個下手，制造混亂，然后趁亂脫身。”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女團五人，最后落在刀疤臉上：“有人覺得，這是個機會。但我今天要告訴你們一件事。從現在開始，誰敢對我們的人動手，不管是誰，不管有沒有成功，只有一個下場。”

話音落，他猛地抬手，工兵鏟反握，手臂一甩。

“咔！”

一聲悶響，矮壯腦袋歪向一邊，整個人軟了下去。

全場靜得能聽見鏟刃劃過空氣的風聲。

龍弋沒看尸體，也沒擦鏟子，就那么提著，對唐芯說：“挖個坑，埋了。石頭壓頂，別讓野狗刨出來。”

唐芯愣了一秒，點頭，轉身去拿工具。白露沒動，眼睛盯著地上的影子。姚麗莎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被蔣雨萌一把抓住手腕。

裴千雅站在原地，手指掐進了掌心。

龍弋走到刀疤面前，蹲下來，和他對視：“你笑什么？”

刀疤咧開嘴：“你不就是想嚇唬人嗎？殺個嘍啰，擺個譜，裝英雄？有本事沖我來。”

“我不是裝。我是定規矩，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刀疤瞇起眼：“那你不怕我報復？”

“你？”龍弋站起身，“你現在連尿都要報告才能撒。你覺得你還能干什么？”

他轉頭對白露和唐芯說：“從今天起，他們三個，吃飯、喝水、上廁所，全在視線范圍內。每小時報一次狀態，誰漏了，算失職。”

白露點頭：“明白。”

“還有，”龍弋看向裴千雅，“你脖子上的傷，不是意外。你救了自己，也救了大家。但下次別猶豫。該砸鈴就砸，該喊人就喊，別等別人來救你。”

裴千雅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慢慢松開攥緊的拳頭，輕聲說：“我知道了。”

姚麗莎突然開口：“那以后……我們是不是也得這樣？誰犯錯，就……”

“不是犯錯。”龍弋打斷她，“是威脅生存。偷東西、搶食物、打架，這些可以罰。但只要動手傷人，尤其是針對隊友，立斬不赦。”

他掃視一圈：“我不講情面，也不聽解釋。規則就一條，清楚嗎？”

沒人應聲，但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白露拿出樹皮日志，攤在石頭上：“今天配給照常，但巡邏改雙人輪崗，陷阱區加查三次。裴千雅負責記錄束縛裝置磨損情況，蔣雨萌協助檢查可食用植物存量。”

姚麗莎掏出她的樹皮表格，翻到新一頁：“我做了個動態消耗表，按體力支出分糧。唐芯昨天多跑了兩趟防線，今天主食加半份。”

唐芯咧嘴一笑：“還是你靠譜。”

“別高興太早。”姚麗莎瞪她一眼，“你要是再半夜亂走路線，我就把你那份記成負數。”

龍弋沒參與討論，帶著唐芯往西坡走。一路上，他停下三次，彎腰撥開草叢，重新調整絆索的松緊度。

“這里容易卡泥。”他指著一個機關觸發點，“下雨前必須清理一遍。”

“知道了。”唐芯掏出小刀，在木樁上刻了個標記。

回到營地時，太陽已經升到頭頂。刀疤和老四被分別關在兩個巖縫里，中間隔著五米遠，誰也看不見誰。喂飯的時候，唐芯端著碗站在外面，看著他們一口一口咽下去，才在本子上畫一道杠。

裴千雅坐在火堆旁，正用細麻線縫補一張破網。她的手還在抖，但比早上穩多了。蔣雨萌蹲在旁邊，把幾株草藥攤在石板上晾曬。

“你還怕嗎？”蔣雨萌忽然問。

裴千雅針尖頓了頓：“怕。但現在更怕不這么做。”

“我也是。”蔣雨萌點點頭，把一片葉子翻了個面。

傍晚，龍弋召集所有人圍在火堆邊。

“敵人不會因為我們仁慈而停下腳步。”他說，“我們的慈悲，只能留給值得的人。”

龍弋站起身，走向囚區。刀疤靠在巖壁上，眼睛睜著，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怎么？”龍弋停下。

“你殺他，是為了讓我們聽話。”刀疤緩緩開口，“可你也變了。你不再是那個只懂命令的兵了。你現在……也在學著當個屠夫。”

龍弋沒動。

“那你告訴我，”刀疤仰起頭，“等哪天你手下的人也開始怕你，你還算是個人嗎？”

龍弋看了他很久， 轉身走了兩步，又停下。

“我不是為了讓她們怕我。”他背對著刀疤，“我是為了讓她們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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