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洛杉磯，傍晚的風已經裹挾著太平洋的涼意。
彭磊駕駛著新買的道奇霸王龍皮卡行駛在日落大道上，搖下的車窗灌進帶著海鹽味的秋風。
車載電臺正播放著諾拉·瓊斯的《donap039tknohy》，沙啞的女聲與引擎的低鳴奇妙地共鳴著。
紅燈亮起時，他左手搭在窗沿，右手無意識地敲擊著方向盤。
夕陽的馀暉將街道染成琥珀色，就在這時，一家獨立書店櫥窗里，一張巨大的海報突然攫住了他的目光。
黑底海報上，蒼白的少女與俊美的吸血鬼在冷雨中相擁，少女脖頸處的血管若隱若現，吸血鬼的眼睛泛著詭異的金色。
血紅的標題《ilight》采用滴血字體，在櫥窗射燈下泛著妖異的光澤。
「《暮光之城》」彭磊輕聲念出書名，指尖在真皮方向盤上留下幾道轉瞬即逝的壓痕。
后車的喇叭聲驟然響起，紅燈早已轉綠，他卻鬼使神差地打了右轉向燈，皮卡穩穩停在了書店前的殘疾人專用車位。
…………
推開書店的橡木門，風鈴清脆作響。
暖氣裹挾著陳舊紙張與咖啡豆的香氣撲面而來，彭磊將皮夾克搭在臂彎。
青春文學區的展臺前，幾個穿著私立校服的女孩正竊竊私語，其中一人捧著《暮光之城》，指甲上還涂著與封面同款的猩紅色。
展臺上，《暮光之城》和續集《新月》堆砌成哥德式的塔狀，旁邊立著「紐約時報暢銷榜連續32周冠軍」的亞克力標牌。
彭磊隨手拿起一本精裝版，燙銀的書脊在掌心微微發燙。翻開扉頁，正好撞見第163頁那段著名對話。
「你是我生命中唯一想要的人。」愛德華的告白下，被人用紫色螢光筆重重畫了波浪線，頁邊還畫著顆稚嫩的愛心。
「這是我們本月最暢銷的書，」戴著貓頭鷹胸針的店員湊過來，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很多客人買三本；一本，一本收藏，一本送給閨蜜。下周作者簽售會的號碼牌早就發完了。」
彭磊看著封底作者照，史蒂芬妮·梅爾戴著黑框眼鏡，在圣誕樹前微笑，看起來就像個會在家長會上主動烤餅乾的普通主婦。
他狀似隨意地合上書：「電影版權賣出去了嗎？」
店員神秘地壓低聲音：「聽說經理說頂峰娛樂在談」
她突然認出眼前是誰，倒吸一口氣，「天啊，您是《超體》的」
五分鐘后，彭磊抱著全套精裝版回到車上。
發動機啟動的瞬間，他按下藍牙耳機的通話鍵：「艾瑪，幫我查兩件事」
皮卡駛入車流時，諾拉·瓊斯的歌聲恰好唱到：「我的心已隨你而去」
………
次日上午，陽光透過辦公室的落地窗灑進來時，艾瑪的調查報告已經整齊地擺在彭磊的胡桃木辦公桌上。
「好消息和壞消息，」艾瑪推了推金絲眼鏡，鏡片反射著晨光，「版權確實還在蘭登書屋手里，但壞消息是頂峰娛樂已經談了三個月，據說報價到500萬美元了，還承諾4的票房分成。」
彭磊靠在真皮轉椅上，手中的萬寶龍鋼筆在指間靈活轉動。
「聯系蘭登書屋洛杉磯分部負責人，」他突然停下轉筆的動作，「就說我想談《暮光之城》的全球影視改編權。」
鋼筆輕輕點在桌面上，「以個人工作室名義。」
艾瑪挑起精心修飾的眉毛：「不通過華納？他們的法務團隊更專業。」
「跟他們沒關系。」彭磊搖頭，目光落在桌上攤開的《暮光之城》上。
艾瑪在平板上快速記錄：「需要準備什麼資料？」
「不用，我親自談。」
…………
下午三點，比弗利山莊的半島酒店。
彭磊提前二十分鐘到達，選了個靠窗的位置。
窗外，泳池邊的棕櫚樹在微風中搖曳，在白色亞麻桌布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彭先生？」一個帶著英式口音的男聲響起。
抬頭看見一位西裝筆挺的中年男子站在桌前，灰白的鬢角修剪得一絲不茍。
「我是蘭登書屋的麥可·詹森，影視版權部總監。」
麥可側身讓出身后的人：「這位是」
「史蒂芬妮·梅爾女士。」彭磊站起身，主動伸出手，「您的書讓我昨晚熬夜到三點。」
史蒂芬妮比書封照片上更靦腆，黑框眼鏡后的眼睛帶著審視的目光。
她握手時力道很輕，指尖微涼：「我看過您的《鬼影實錄》，很棒的節奏感，特別是那段夜視鏡頭。」
「那段花了我們整整兩天。」彭磊微笑著為她拉開椅子，「全靠一箱紅牛和偏執。」
侍者悄無聲息地出現，為三人送上咖啡。
「彭，我就直說了，」麥可啜了一口咖啡，直奔主題，「頂峰娛樂的報價是500萬美金，外加4的票房分成。他們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劇本大綱」
彭磊慢條斯理地揭開茶蓋，龍井的清香在三人之間彌漫：「800萬，5的分成。」
看著麥可驚訝的表情，他補充道：「而且我要的是系列曲的打包版權，包括未發售的電影改編權。」
史蒂芬妮的咖啡勺突然碰到杯壁，發出清脆的響聲。
她抬起頭，眼鏡片后的目光變得銳利：「為什麼是您？」
聲音很輕，但字字清晰，「過去三個月我拒絕了六家獨立制片公司，他們都想把愛德華變成另一個刀鋒戰士，或者在狼人變身戲里加一堆cgi。」
彭磊放下茶杯，瓷器與玻璃桌面輕輕碰撞：「因為我看到的是這個故事的核心，一個關于選擇與犧牲的愛情故事。」
他身體微微前傾，「貝拉在生死之間的掙扎，愛德華對自身詛咒的厭惡，雅各布在忠誠與愛情間的痛苦。」
彭磊繼續道，聲音低沉而堅定，「我會保留劇本設定的真實感，那種永遠在下雨的陰郁天氣，松樹林里潮濕的苔蘚氣息，高中食堂里那些劃痕累累的塑料桌椅」
他突然笑了，「我甚至打算用真的高中生來演群眾演員，而不是那些二十五歲的ap039青少年專業戶ap039。」
史蒂芬妮嘴角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抿緊了。
麥可清了清嗓子，「頂峰承諾前兩部制作預算不低于8000萬，而且」
「1億美金起步，」彭磊打斷他，「我會親自擔任制片人。特效方面找eta工作室，他們做過《指環王》的咕嚕。」
他從公文包取出一疊資料，「這是我昨晚讓團隊做的概念圖，不是那些閃閃發光的吸血鬼，而是福克斯鎮的真實街景。」
史蒂芬妮接過資料，手指微微發抖。
第一張圖上，陰云籠罩的小鎮街道完美還原了她書中描寫的場景，連五金店門口的褪色招牌都一模一樣。
「這個角度」她輕聲說，「正是我寫第一章時想像的畫面。」
麥可看了看手表：「頂峰那邊還承諾優先考慮作者對選角的」
「選角否決權。」彭磊從內袋掏出一支鋼筆，輕輕放在合約上，「這一條可以現在就寫進去。貝拉的演員必須得到梅爾女士的親自認可。」
窗外的棕櫚樹突然被一陣強風吹得沙沙作響。
史蒂芬妮抬起頭，陽光穿過她鏡片的瞬間，彭磊看見她眼中閃爍的淚光。
「我還有最后一個要求，」她的聲音突然變得堅定，「不能更改核心設定：吸血鬼不能見陽光是因為他們的皮膚會像鉆石一樣發光，而不是被燒死。」
彭磊微笑著點頭：「這會成為全片最美的畫面之一。愛德華站在森林陽光中，全身像切割完美的鉆石般閃爍。」
他停頓一下，「不過可能需要開發新的特效技術」
「我們接受這個報價。」麥可突然說，伸手按下桌上的服務鈴，「香檳？」
談判比想像中順利。半小時后，當史蒂芬妮在合約上簽下名字時，窗外的陽光正好穿透云層，將簽名處照得閃閃發亮。
「對了，」史蒂芬妮突然說，「你們打算怎麼處理貝拉懷孕的那段？很多制片人覺得太」
「黑暗？」彭磊接過合約，「那將是全片最震撼的部分。不過」
他狡黠地眨眨眼，「可能需要找個真正生過孩子的女編劇來寫這段戲，比如你。」
史蒂芬妮大笑起來，笑聲清脆得讓鄰桌的客人都轉頭觀望。
回到工作室，艾瑪難以置信地翻看合約：「就這麼簡單？我以為至少要談三四輪。」
彭磊脫下西裝外套：「有時候快刀斬亂麻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