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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府邸。

  李害亂回到小草閣里。

  白衣飄飄的身影仍坐在窗前。

  “我都看到了。”

  李害亂低眸說道:“沒想到柳家招惹了那位朝烏侯拔刀的修士,而且此人的修為也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大公子說道:“最關(guān)鍵的并非向?yàn)鹾畎蔚叮呛芸赡芘c劍神有關(guān)系,哪怕只是認(rèn)識,他如果不是返璞歸真的老怪物,苦檀年紀(jì)輕輕破入澡雪境的,應(yīng)是只有那位渾城姜望了。”

  李害亂皺眉道:“殺死馮靈槐的人?”

  “苦檀氣運(yùn)衰竭,有能者漸弱,氣運(yùn)會因某時節(jié)攀升,也會降臨某人身上,等待救世之機(jī)。”

  “十三年前白家落魄,我已而立,卻只是普通人,我花了五年的時間尋求生機(jī),在我將要放棄的時候,上天賜予了我機(jī)會。”

  “我用十日完成筑基,半年入洞冥巔峰,兩年破開桎梏,我以為氣運(yùn)就在我的身上,此時又出了一個姜望,如果情況沒有錯誤,他破入澡雪的時間比我更短。”

  李害亂說道:“姜望沒資格成為公子的對手。”

  “我不需要這種恭維,沒有對手的人生反而是很無趣的。”

  “現(xiàn)在的苦檀,除了老一輩,很難再有澡雪境修士,我一直以來都只對趙熄焰感興趣,但與其說把她當(dāng)成對手,倒不如說是當(dāng)做未來的家人,好不容易出現(xiàn)一個姜望,我的人生總算圓滿。”

  “希望他是能讓我走出小草閣的人。”

  李害亂神情有些變化,也不知是因大公子的哪一句話,他強(qiáng)行壓下心里的情緒,沉聲說道:“姜望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在對視的那一瞬間,我有感覺到他的戰(zhàn)意,像是很期待我會出手,他很可能找過來。”

  “整個上煬,甚至整個苦檀,都沒人清楚因象城白家有一座小草閣,若因姜望,讓公子露面,恐怕會惹出很大的麻煩,我認(rèn)為不值得。”

  公子破境澡雪的情況很特殊,特殊的是地點(diǎn),因此就連青玄署也不清楚苦檀數(shù)年前曾誕生過一位澡雪境修士。

  不單是青玄署會詢問,在因象城里也會有麻煩。

  大公子右臂撐著窗沿,微笑著說道:“他現(xiàn)在當(dāng)然沒有資格讓我露面,但親眼見見也無妨,只要是在小草閣,便不會有什么問題。”

  李害亂沒再說什么。

  小草閣里陷入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李害亂忽然說道:“他怎么還沒來?”

  小草閣里依舊寂靜。

  

  卯時三刻,天已大亮。

  姜望踩著積雪,嘎吱嘎吱的走在街上。

  雖然只要未曾消耗過度,神國力量就能很快再次涌現(xiàn),但時間間隔太短的話,他虛弱的身子難免會有點(diǎn)影響,等到神國力量再次消散,沒有甘露符傍身的情況下,就很危險了。

  他需要先籌備一些甘露符。

  因象城第三座山的第十四街,有著一家寶箓閣。

  寶箓閣很常見,因生意做得很大,各郡城池里基本上都會有,只有個別城池或小鎮(zhèn)暫時沒有,這些地方的符箓都在雜貨鋪里擺著。

  寶箓閣的掌柜是一老嫗,正躺在門前藤椅上,手里捧著冒熱氣的茶壺,腦門貼著一張驅(qū)寒符箓,任憑周圍寒風(fēng)凜冽,我自舒坦。

  姜望朝神國里瞄一眼銀子,黃金都給了小魚,他現(xiàn)在只剩五百兩銀子,好窮啊。

  幸好沒人知曉他的想法,否則說什么也得給他一悶棍。

  “客官里面請,想要什么符箓,應(yīng)有盡有!”

  伙計迎上前來招呼。

  姜望隨口說道:“來百十張甘露神符。”

  “”伙計面色微僵,怒道:“砸場子的!?”

  神符是什么?

  符箓的最高品秩。

  還來百十張?

  我看你長得像百十張!

  姜望皺眉道:“沒有?”

  伙計憤聲道:“沒有!”

  姜望很失望,嘀咕道:“寶箓閣也不行啊。”

  伙計氣壞了,果然是砸場子的!

  正要叫人,躺在門前的老嫗慵懶說道:“客官想要甘露神符?百十張確實(shí)沒有,兩三張還是有的。”

  姜望看了老嫗一眼,更失望了,“才兩三張?”

  老嫗端正坐姿,細(xì)細(xì)打量姜望,微笑道:“看來你確實(shí)很需要,想要更多,也可以,現(xiàn)畫就是,但得加錢。”

  姜望擺手道:“不差錢!”

  老嫗笑瞇瞇起身,往寶箓閣里走,“那就好說。”

  別的寶箓閣或許沒有,但能開在因象城這種一郡郡城的寶箓閣,當(dāng)然是有天師坐鎮(zhèn)的。

  甘露符其實(shí)是很簡單的符箓,畫出神符的難度沒有想象中那么高。

  只是很費(fèi)事,很耗材便是了。

  寶箓閣很大,而且里面很暖和,柜臺桌椅符架等都是紅木的,伙計們也都穿著統(tǒng)一的服裝,胸口位置繡著寶符,看著規(guī)格就很高。

  尤其是姑娘們,一個個仙氣飄飄的。

  伙計負(fù)責(zé)迎客,姑娘們負(fù)責(zé)招待,姜望一一拒絕,看著老嫗走向旁邊早已備好符紙的桌椅后面,提筆便要畫符。

  “您是天師?”

  懷疑姜望是來砸場子的伙計,聞言得意道:“我們掌柜的可是寶箓天師,整個上煬郡的寶箓閣都是附屬,哪怕是在神都寶箓閣,也很有身份。”

  姜望哦了一聲。

  姜望的輕描淡寫讓伙計很不服氣,說道:“你懂寶箓天師?”

  姜望奇怪道:“不是你們寶箓閣的天師么?”

  伙計嗤笑一聲,“什么都不懂,寶箓天師與寶箓閣的名字沒有任何關(guān)系,那是屬于天師的品級,咱說整個苦檀,都很難找出三個寶箓天師。”

  “原來天師也有品級?”姜望真是第一次聽聞。

  “這話讓你說的,大戶人家的奴仆還有品級呢,最高的就是管家,你瞧我。”伙計指著自己胸口繡著的寶符,說道:“我的符繡就跟別人不一樣,因?yàn)樗麄兌細(xì)w我管。”

  姜望認(rèn)真想想,好像的確什么事情都被分著品級。

  哪怕是人。

  按照伙計的說法,只能畫出最普通符箓,或者能畫出一些厲害符箓的,都僅僅是被稱作天師而已,就好比隨處可見的天師,包括陶天師、范天師等。

  唯有能畫出神符者,且不是憑運(yùn)氣,才能被稱得上寶箓天師。

  如此看來,許觴斛算得上寶箓天師,但趙汜其實(shí)因不夠穩(wěn)定的緣故,依舊只是普通的天師。

  就在姜望詢問比寶箓品級更高的天師是什么時,伙計忽然語塞。

  他吶吶道:“我哪曉得哦。”

  “是得岸天師。”正在畫符的老嫗微笑說道:“廣行法箓頻施救,便是逍遙得岸人。”

  “第一句話其實(shí)多數(shù)天師都能做到,用符箓救人,用符箓降妖,但能讓百姓打從心里認(rèn)同,崇敬,得到氣運(yùn),方能得逍遙,其實(shí)也跟功德有關(guān)系,聽著簡單,做到很難。”

  “張?zhí)鞄煴闶堑冒度耍鍑?dú)一份。”

  姜望又淡淡哦了一聲。

  別管多厲害,反正跟他沒關(guān)系。

  伙計氣結(jié),但他懂得知識就這么多,再說就會跟著丟人,索性忙自己的去了。

  寶箓天師確實(shí)很厲害,表面上看著似乎畫符很慢,但等一眨眼,就發(fā)現(xiàn)符已經(jīng)畫好了。

  老嫗笑道:“你的運(yùn)氣不錯,沒有浪費(fèi),省了點(diǎn)銀子。”

  就算是神符里比較簡單的甘露神符,尋常時候也得最少畫廢兩張符紙,甚至崩裂一支符筆。

  因見慣了趙汜畫符,雖然畫出神符的時候不多,可單純以畫符的手法和速度,姜望這個外行沒覺得有什么區(qū)別,因此表現(xiàn)的依舊淡然。

  最終,老嫗畫廢了十二張符紙,崩裂了兩支符筆,畫出了七張甘露神符。

  除了效果更強(qiáng),期限也更長,一張可頂普通甘露符十張。

  總計紋銀三百兩。

  姜望暗暗咂舌,好貴!

  老嫗笑道:“我再幫客官把現(xiàn)有的三張神符給您裝上?”

  姜望猛地抬手,說道:“不必,七張夠了!”

  雖然只有七張,但因是神符的緣故,夠他用很久了,再來幾張,他怕付不起賬。

  原本還打算著再來百十張普通甘露符呢,現(xiàn)在想想,算了。

  我買不起。

  在老嫗、伙計和善笑容的歡送下,走出寶箓閣的姜望,步履有些蹣跚。

  明明三百兩銀子可以買到上千張甘露符,甚至包括現(xiàn)有的兩三張神符,現(xiàn)在卻只得了七張,符紙其實(shí)不值錢,但符筆很值錢,而且寶箓天師親自畫符,貴一點(diǎn)也沒毛病。

  雖是如此,可姜望總覺得自己頭很大。

  夜游神鎖定著李害亂的位置。

  姜望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白家府門外。

  白霅瘸著腿往外走。

  他的面色很陰沉。

  雖然李害亂用金丹讓他很快能行動,可斷腿之恨,他深深記在心里,白家掌權(quán)人的位置必須奪回來!

  但李害亂很厲害,白霅一時想不到什么好辦法。

  也不知自家那個大侄兒是從哪里找來的李害亂。

  又為何忠心到令人發(fā)指的程度。

  抬眸看到站在門外抱著白色小狗的年青人,白霅橫眉道:“你是何人,在此作甚?”

  姜望默默瞧著白霅的腿,說道:“好像是新傷,雖然及時得到救治,但應(yīng)該很難好了。”

  白霅面龐抽搐,惱羞成怒道:“關(guān)你屁事!”

  姜望錯愕,這人脾氣不太好啊,怪不得被人打斷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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