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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國神都。 國師府。 擺著棋盤的矮幾前端坐韓偃,但他的視線不在棋盤上,而是看著坐在對面的老師,緩緩說道:“僅是菩提寺修士入隋,便牽扯出陸司首,展露西覃的某種想法,現(xiàn)在奈何海又出了變故,很難說與西覃無關(guān)。” 國師曹崇凜則注視棋盤,他的神情有些嚴肅,畢竟神魂虛影剛離開磐門沒多久,有人在他離開后,做了什么,單以此說明是西覃搞得鬼,有些武斷,可這件事情的發(fā)生,的確不容小覷。 “祭賢對隋國很重要,陛下不同意讓年輕一輩去磐門,那么只能是老一輩。” “褚春秋已經(jīng)出發(fā),另有讓驍菓軍統(tǒng)領(lǐng)親自查證奈何海生亂的原因,兩人一明一暗,再有苦檀那位劍神在,以及待在磐門的何輔麝,解決這件事不是問題。” “因奈何海也不會輕易全面上岸,真要鬧大,莫說是我,驍菓軍統(tǒng)領(lǐng)就能纏住那只妖王,若我再去,祂必死無疑。” “只是沒有祂鎮(zhèn)壓奈何海,人間必會大亂,畢竟除了奈何海,還有一處更危險之地,已經(jīng)被封閉的燭神戰(zhàn)役殘存的舊時妖眾,人間若亂,祂們將會伺機而動,借勢破土。” 曹崇凜緘默片刻,說道:“奈何海的問題不單只在于奈何海,隋覃相隔,唯有最強者往來,是沒辦法徹底毀掉西覃的,在最強者間難以分出勝負的時候,底層的力量才是關(guān)鍵。” “我們受阻于奈何海,阻得是隋覃之爭,可沒了奈何海,隋覃都得生靈涂炭。” 韓偃微微睜大眼睛,他顯然第一次知曉這件事,奈何海的存在對于隋覃而言意味著什么,很容易想明白,但沒想到這里面有更深的問題。 燭神戰(zhàn)役是兩敗俱傷,很難說得清誰勝誰負,因燭神沒了,仙人也沒了,但人類修士和妖怪仍在,漠章戰(zhàn)役算是大獲全勝,可諸國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 能被稱為燭神戰(zhàn)役期間殘存的妖眾,那自然不是目前出現(xiàn)的妖怪能比的,因大妖會繁衍,殘存的妖眾是最開始降臨人間的妖怪,祂們隨便一個都可能會是當(dāng)世力量的巔峰。 能封印祂們的只有仙人。 曹崇凜活了很久,久到曾親眼目睹燭神戰(zhàn)役末期的某些畫面。 但因并非全觀燭神戰(zhàn)役的最終戰(zhàn),他只能猜測,是一眾仙人合力對抗?fàn)T神,結(jié)果是全軍覆沒,哪怕當(dāng)時有寥寥仙人尚存,也沒能力再殺盡剩余的妖怪,只能把祂們封印。 也許活著的仙人僅僅封印那些妖怪,就耗盡了一切,才使此世尋仙不得。 有事實能證明仙人依舊存在,但仙人的復(fù)蘇需要時間。 所謂尋仙,只是抱著僥幸的想法,希望能尋到更多的仙人。 在表面上沒有人比曹崇凜活得更久,曹崇凜便理所當(dāng)然的比別人知道的更多。 韓偃震驚的情緒難以平復(fù)。 他不清楚有多少人知道殘存妖眾的事,但想來是很少很少的。 除非西覃有能一舉摧毀奈何海和隋國的實力,否則的確不會做讓奈何海生亂的事,如果西覃也有人知曉殘存妖眾的事,他們就更沒可能自掘墳?zāi)沽恕?/br> 韓偃皺眉說道:“若是與西覃無關(guān),又會是誰做的?” 曹崇凜說道:“等驍菓軍統(tǒng)領(lǐng)查到便清楚了。” 他看著已經(jīng)漸漸恢復(fù)冷靜,重新思考問題的韓偃,露出滿意的笑容,相比于天賦異稟的何輔麝,曹崇凜更愿意栽培韓偃。 所以他說了一些韓偃目前本不需要知道的事情。 有更危險的敵人,會是韓偃更強的動力。 曹崇凜其實是有些擔(dān)心,因何輔麝在磐門舉世矚目的一戰(zhàn),會讓韓偃心境出問題,現(xiàn)在看來,韓偃比他想象的更好。 澡雪境巔峰及以上的大物,無需借助奈何路,便能在很短的時間里跨越數(shù)境,因此在丑時一刻,褚春秋便抵達了磐門。 青玄署的鎮(zhèn)妖使們?nèi)栽诼飞稀?/br> 他們能以法器最高限制的跨越距離,雖然無法跟奈何路的速度相比,但因隋國是真的很大,洞冥境巔峰修士就可以做到瞬間跨越數(shù)百里,修為高深點,一步千里也很簡單,澡雪境修士一瞬萬里更是常事。 可神都到磐門的距離,縱是褚春秋,以最快速度,都得半個時辰。 畢竟隋國境曾是屬于數(shù)十甚至上百個王朝的疆域。 而奈何海比隋覃范圍都更大,所以才讓得澡雪境巔峰大物也要借助奈何橋。 褚春秋趕到磐門時,本就在苦檀的劍神、程顏和常祭酒已經(jīng)在了。 壁壘前是很慘烈的景象。 非是戰(zhàn)斗已經(jīng)開始,而是何郎將留下的炁線,讓得數(shù)以百計的妖怪死在壁壘前。 除了最初的幾只澡雪境大妖,剩下的都是洞冥境妖怪,是大妖們想以數(shù)量沖破壁壘,沒有再直接以身犯險。 褚春秋或許打不過劍神,但劍神是青玄署的上卿,沒有實權(quán),表面上地位等同于首尊,可實際上,褚春秋的職位比劍神高。 他視線放在了程顏身上。 “執(zhí)劍者與劍神并肩的澡雪第一人,你能來此幫忙,讓我很意外。” 程顏看著褚春秋白凈的臉,微微泛著惡心,說道:“我曾聽聞過一件事,當(dāng)年青玄署第二任首尊,其實應(yīng)該算是第一任,因國師建立青玄署,第一任首尊心照不宣的認定為國師。” “總而言之,上任首尊卸任時,第三任首尊沒有直接落在你頭上,是你打著國師的旗號,以某種手段,奪得這個位置。” “當(dāng)年最有希望繼任首尊的徐行令,在被你找個由頭派出去前,好像跟你打了一架,貌似你受了些傷,以前的你,膚色黢黑,現(xiàn)在變得這么白凈,我很好奇你究竟傷到了哪里?” 程顏說到最后便很陰陽怪氣了。 甚至刻意打量褚春秋某處,露出譏諷的表情。 褚春秋白凈的臉當(dāng)即就黑了一瞬。 “我傷到哪里便不勞煩執(zhí)劍者閣下關(guān)心了。” 雖然青玄署第三任首尊繼任的時候,大家都有各自的想法,但直至今日,當(dāng)面談及此事,唯有程顏,褚春秋沒有任何想解釋的意思,只是愈加看程顏不順眼。 劍神打斷他們,說道:“奈何海的事情很突然,妖怪雖然瘋狂轟擊壁壘,可相比于整個奈何海的力量,依舊顯得微不足道,要鎮(zhèn)壓它們?nèi)菀祝宄趺椿厥虏攀顷P(guān)鍵。” 褚春秋說道:“驍菓軍那位已經(jīng)出手,他應(yīng)該比我更快來到這兒。” 劍神面色平靜,心里則有些詫異,說道:“他是陛下親自請來執(zhí)掌驍菓軍的,似因許諾了某件事,陛下常言驍菓統(tǒng)領(lǐng)是神都能堅如磐石的最大原因之一,世間都因此知曉驍菓統(tǒng)領(lǐng)的強大,但我與他卻素未謀面,沒想到陛下竟讓他來了磐門。” 程顏對此人也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他以前是很嗤之以鼻的,但山主曾言,“驍菓統(tǒng)領(lǐng)的實力毋庸置疑,雖鮮少有人清楚他的來歷,可皇帝能親自請他出山執(zhí)掌驍菓軍,便是有國師證實其能耐,我有幸見過他,很確信,他比我更強。” 自那以后,程顏便沒有再小覷驍菓軍統(tǒng)領(lǐng),畢竟在程顏的心里,能穩(wěn)贏山主的整個隋境只有國師。 他很想見這位被山主稱作更強的驍菓軍統(tǒng)領(lǐng)一面。 但若是驍菓統(tǒng)領(lǐng)比褚春秋更早來到磐門,他卻沒有絲毫察覺,就已經(jīng)證明了驍菓統(tǒng)領(lǐng)的本事。 程顏看著奈何海,想要找到此人蹤影,始終無果。 “何郎將又是怎么回事?” 劍神瞥了一眼營帳,以他們的身份,自然知曉何輔麝真實存在,也明白壁壘前的炁線是何郎將所為,但此刻卻在營帳里呼呼大睡,難免顯得很怪異。 待在神都的褚春秋要比劍神和程顏都更了解一些何郎將,但褚春秋其實并不是很喜歡他,因為何郎將沒有規(guī)矩,仗著天賦異稟,任意妄為,偏偏陛下對他很妥協(xié),所謂因某些事懲罰,都是做表面工夫。 把何郎將派到磐門來,已經(jīng)是陛下對他做出的最大懲罰,很明顯,何郎將自始至終依舊沒規(guī)矩,把奈何海的事情撇到一邊,褚春秋既已到了磐門,何郎將面都不露,讓他很生氣。 褚春秋微微示意,旁邊的驍菓軍甲士猶豫了一下,驍菓軍當(dāng)然無需聽從青玄署的指令,但他們也清楚何郎將此時的確不該在營帳里睡覺,最終還是入得營帳,把何郎將架了出來。 正在遠處跟裴皆然說話的常祭酒,側(cè)目瞧了一眼,沒怎么理會,繼續(xù)問道:“姜望呢?” 裴皆然如實回答姜望的情況。 常祭酒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有玄,說道:“那便讓他好生歇著吧。” 他能猜到姜望變得極度虛弱的原因,或許跟巴守有關(guān)。 雖然很好奇巴守遠在因象城,能在磐門做些什么,但姜望確實受了重傷,他倒是小覷了巴守。 弱冠澡雪的姜望被國師注意到,那么自然也會被隋帝注意到,祁國皇族后裔的身份,會因此翻出什么水花,常祭酒頗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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