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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檀再一次劇烈震顫。 陳錦瑟急問道:“為何又有狀況,莫非是姜望朝著裴劍圣拔刀了?” 阿姐嗯了一聲。 陳錦瑟更急切道:“他瘋了不成?” 阿姐說道:“是裴靜石要讓他拔刀,他沒理由拒絕,也該拔刀,雖然因在林溪知,亦不全在林溪知,姜望是非劍士,但他也需要疏解一下情緒。” 陳錦瑟默然。 他接著看向阿姐,問道:“你究竟是何人,以種種情況來看,你修為不低吧,至少比我高。” 阿姐仿佛習(xí)慣裝傻充愣般歪頭笑道:“我是阿姐啊。” 陳錦瑟低眸看著阿姐,瞇起眼睛。 此時風(fēng)雪驟急。 陳錦瑟感覺到了姜望在虛空里的氣息。 加持了能加持的所有神性,讓得姜望一刀斬出的力量比自身修為高出很多倍。 那一瞬間,的確驚住了裴靜石。 但饒是如此,姜望的力量仍然沒有追上唐棠。 大物與巔峰大物的差距,可見一斑。 何況是面對天下第一的裴靜石。 而要解決這一刀,裴靜石也確實(shí)需要更認(rèn)真。 認(rèn)真的程度不亞于與唐棠一戰(zhàn)。 因此姜望這一刀,再次被瓦解。 但因意料之外的猝不及防,裴靜石雖揮劍刺破姜望的一刀,額前也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與唐棠一戰(zhàn),受了些皮外傷,亦不曾見血。 伸手輕觸額前,低眸見指尖血痕,裴靜石微微一笑道:“了不起啊,自我出關(guān)后,于天下行走時的所見所聞,關(guān)于你的,我從未在意,甚 至有些嗤之以鼻。” “今日親眼目睹方知,傳聞倒也不虛。” “縱然是我,入神闕已數(shù)十載,也難拿出來這么多的神性,更該說是一個天一個地,據(jù)聞黯妖王一事,指你為仙人,雖然眾說紛紜,但怎么此時,好像已沒那回事?” “也有傳聞里說你得了仙緣,身旁有正神庇佑,不知能否見尊神一面?” 姜望說道:“黯妖王一事子虛烏有,正神此刻也不在,裴劍圣見不到。” 裴靜石說道:“那真是可惜。” 他接著又道:“我一直很想得到更多神性,但當(dāng)世的正神稀少,仙人亦輕易不得見,我很想知道,你的神性,是源自那一尊正神,還是某一位仙人?你又如何能得仙人青睞?” 姜望說道:“那裴劍圣就想著吧。” 裴靜石搖頭笑道:“姜小友是福澤深厚啊,天賦異稟又得仙緣,甚至能讓正神隨行庇護(hù),簡直羨煞旁人,縱觀古今,此等事,前所未見,誰人不想探知根由呢。” “怪不得曹崇凜未曾阻止你與我一戰(zhàn)。” 姜望道:“別說廢話,接著打。” 裴靜石說道:“那就依你。” 他揮手一道劍氣。 姜望執(zhí)刀斬破。 身形往前疾掠。 嘶啦一聲。 虛空被劃開。 裴靜石側(cè)身避過。 他面露笑意,抬手砸劍。 姜望揮刀格擋。 手臂一顫,虎口崩裂。 裴靜石抬起一腳,踹飛了姜望。 但姜望身影陡然消失。 再次出現(xiàn),已是裴靜石的身后。 然而揮出的 長夜刀頃刻就被裴靜石的劍攔截。 甚至裴靜石都沒有轉(zhuǎn)身。 姜望也未遲疑,轉(zhuǎn)而換個方位,再來一刀。 裴靜石攤開手,劍震顫著飛出,環(huán)繞著他,無論姜望如何進(jìn)攻,皆被飛劍攔截。 “你可以更強(qiáng)吧?還是說,已經(jīng)到了極限?出了這么多刀,雖然力量沒有衰弱,但也沒有增強(qiáng),這么打下去,可是毫無意義。” 姜望不語,仍在出刀。 裴靜石有些感到不耐,猛地?fù)]手,飛劍朝著姜望疾掠而出。 姜望倉促格擋。 但隨之而來的是裴靜石的拳頭。 姜望悶哼一聲,嘴巴里鮮血飛濺,瞬間就被砸飛出去不知多遠(yuǎn),直至撞破虛空壁壘,跌入另一層虛空,而姜望仍在墜落,眼前又出現(xiàn)了裴靜石的身影。 他伸手一把摁住了姜望的臉,指尖一扣,朝著旁側(cè)甩出。 尖銳的爆鳴聲尤為刺耳。 姜望就似流星劃過,轉(zhuǎn)眼不見蹤影。 再次撞破虛空壁壘。 如此這般,姜望毫無還手之力,被裴靜石在無盡虛空里扔來扔去的摁著打。 姜望沒找到機(jī)會反擊,加持的神性已耗盡。 雖然不像以前那般瞬間陷入極度虛弱,但亦非毫無影響。 不僅是力量滑坡般跌落,面色也是慘白。 他喘著氣抬眸看向又出現(xiàn)在眼前的裴靜石。 這次裴靜石沒動手。 “看來是真到極限了,以神性來加持力量,又是如此多的神性,而你真實(shí)的力量,卻不值一提,雖是大物,也僅僅是普通的大物而 已。” “好在你還年輕,依仗著仙緣,想追上來,恐怕不會太慢。” 裴靜石收劍道:“我已沒了再戰(zhàn)的興致,也不會動將你提前扼殺的念頭,畢竟我很需要對手,自然越多越好,我更是對你獲得的仙緣很感興趣,如果可行的話,我會想法子奪過來。” 他轉(zhuǎn)身擺了擺手,一步便踏出了虛空。 姜望只是喘著氣,沒有給予任何回應(yīng)。 不論裴靜石是否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間前二是必然的,問題只在他與曹崇凜誰強(qiáng)誰弱,所以會被打得這么慘,姜望不覺得意外。 反而被揍了一頓后,他感覺自己心神更清晰了些。 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汲取養(yǎng)分的方式變了,除了妖怪以外,剩下的都得殺之才能汲取養(yǎng)分,否則經(jīng)此一戰(zhàn),他不知能得到多少養(yǎng)分。 他直至現(xiàn)在,還是認(rèn)為這可能存在問題。 但只要長夜刀煉化完成,無論潛藏著什么問題,都將煙消云散。 雖然目前也能以功德賺取養(yǎng)分,可功德這東西,得來容易,也難,何況他此刻的修為,想再攀登一層樓,尋常養(yǎng)分是肯定不夠塞牙縫的,必須得是很大的功德才行。 相比之下,降妖除魔就成了最簡單的方式。 只是同樣的道理,除兇神以外,縱是妖王,除非數(shù)以千萬計(jì),否則也只夠塞牙縫。 因此,他的目標(biāo)主要放在了煉化長夜刀,完善神國這上面。 非特定對手,汲取養(yǎng)分已是可有可無。 而 現(xiàn)在,長夜刀已煉化一半。 破境神闕,近在眼前。 姜望覺得沒必要主動去做多余的事。 除非特定的目標(biāo)送上門來。 打量了眼好似與之前一般無二,毫無變化的虛空,姜望勉強(qiáng)找到人間位置,遁了回去。 陳錦瑟的眼前,是撕裂開的虛空,是從中跌出,撲通摔在地上的姜望。 他趕忙上前把姜望扶起來。 姜望道了聲謝。 陳錦瑟說道:“與裴劍圣一戰(zhàn)的感覺如何?” 姜望想了想,說道:“挺疼。” 陳錦瑟的聲音低了些,“林劍神” 姜望說道:“他已完成畢生夙愿,有了自己最好的歸宿。” 陳錦瑟問道:“沒打過裴劍圣也算?” 姜望笑道:“他的目標(biāo)并非打贏,是朝著裴靜石出劍,是要挑戰(zhàn),他至少已成為某種意義上的天下第一,哪怕后世有人效仿,也都得排在他后面,就算有朝一日,裴靜石輸給了別人,那也只是另一個天下第一。” 陳錦瑟聞言,抬頭看天,微笑說道:“林劍神確實(shí)是天下第一,只可惜,此一戰(zhàn)沒讓世人皆目睹。” 姜望也抬頭看了看道:“你要回瑯么?” 陳錦瑟問道:“你又想去哪兒?” 姜望說道:“去磐門,劍神前輩的事,終究會世人皆知的,也不可能一直瞞著林澄知前輩,至少,應(yīng)該我去說,他最傷心的時候,我在身邊,起碼能做些什么。” 陳錦瑟說道:“那就一塊。” 阿姐說道:“ 我就不去了,正好回望來湖歇著,跑來跑去的太累。” 姜望看她一眼,也沒說什么。 神都,長公主府。 落楓居。 唐棠面無表情。 負(fù)手立于庭院湖畔。 對面亭里是唐果與九姑娘。 旁邊躺坐著大貓。 鼾聲如雷,倒是沒心沒肺。 “陛下與你說什么了?” 長公主在湖畔親自煮茶。 唐棠側(cè)目瞧了一眼,“能說什么?他依舊沒把話擺在明面上,但話里話外,惡意滿滿,我倒是真的很久沒見他,回憶起以前,還真是判若兩人。” 長公主說道:“他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唐棠冷笑道:“也幸虧姜望與裴靜石沒有接著往下打,否則你倆一塊攔我,后果怕是神都要血流成河,我能大概明白陳景淮在想什么,我不理解的是,你在想什么?” 長公主說道:“當(dāng)年姜祁尊你為兄長,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你護(hù)著姜望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不覺得這件事會有什么問題,陛下想看姜望與裴靜石一戰(zhàn),那就得讓他看。” 唐棠說道:“你以前就很疼他,現(xiàn)在還是沒變啊,也怪不得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只要你一說話,他就會聽你的,那有些話,你又為何不說呢?萬一說出來,事情就會很簡單呢。” 長公主看著唐棠說道:“你當(dāng)他傻,還是我傻?” 唐棠說道:“他傻不傻我不知道,你確實(shí)不傻。” 長公主低眸煮茶,沉靜少許,忽然道:“舒泥與 姜望挺熟的。” 唐棠不認(rèn)得舒泥,但他聽懂了這話是什么意思,當(dāng)即冷臉道:“有些事最好別做,也別動那個念頭,因?yàn)槲业哪托氖怯邢薅鹊摹!?/br> 長公主看向湖對面的唐果,說道:“最讓你沒耐心的事,也會最讓你有耐心。” 唐棠瞇著眼說道:“那你就試試看。” 長公主微微一笑,遞去煮好的茶,說道:“你愛喝的。” 苦檀上煬因象城,白家小草閣。 靠窗而坐的白雪衣,瞧著夜空里點(diǎn)點(diǎn)星光,問道:“感覺到了么?” 站在閣內(nèi)的李害亂,搖頭說道:“震顫很強(qiáng)烈,但是誰,我難以感知。” 白雪衣說道:“是劍圣裴靜石、劍仙唐棠、國師曹崇凜、劍神林溪知,還有姜望。” 李害亂瞬間瞪大眼睛。 這些個名字出現(xiàn),讓他險(xiǎn)些窒息。 “是隋覃要開戰(zhàn)了?” 白雪衣?lián)u頭說道:“是裴劍圣入隋,林劍神挑戰(zhàn),從而出現(xiàn)的連鎖反應(yīng),與隋覃無關(guān)。” 李害亂仍是覺得震驚,“林劍神挑戰(zhàn)裴劍圣?” 白雪衣喃喃說道:“林溪知啊,雖與他們非在同一層面,也不愧劍神之名,可惜,世上再無劍神,但林劍神死后,他離散的真性,劃過苦檀每個角落,有諸多真意遺留。” “得者,便得傳承,更是苦檀劍門未來昌盛的根基。” “好巧不巧,因象城里,落了一道。” 白雪衣轉(zhuǎn)眸看向李害亂,笑著說道:“找到林劍神的 真意,拿回來給我,若正好砸在某人的頭上,被其得去,便將之除掉,記得,別鬧出太大的動靜,要悄無聲息。” 李害亂收拾好情緒,作揖道:“明白。” 白雪衣的視線重新投向窗外,喃喃說道:“別的真意四散而落,選定有劍門資質(zhì)者,又或落在某處,等待有緣人來,但我想著,你得留些真意,送給自己想送的人吧。” “謝吾行好像不在隋境,他怕是無緣了。” 正待離開的李害亂,此時又回身說道:“公子,據(jù)聞烏啼城的副城主被國師抓去了神都,我多番打探,不見李神鳶的蹤跡,想是已經(jīng)死了。” 白雪衣沉默了片刻,說道:“李神鳶會言出法隨,雖然在國師曹崇凜的面前,逃離的希望渺茫,可我覺得,她應(yīng)該還活著。” 李害亂攥緊拳頭,說道:“公子究竟為何高看李神鳶?” 白雪衣說道:“感覺,從我見她第一眼,就有一種很莫名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很少出現(xiàn),所以讓我不得不注意她,她能活著,自然很好,若是死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 “不過是覺得遺憾可惜罷了。” 他揮了揮手。 李害亂稍作猶豫,躬身退走。 小草閣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寒風(fēng)吹拂著白雪衣的臉頰。 他微微瞇眼,呢喃道:“姜望,你跑得太快了,我很難追,可正因如此,我好像也更興奮了些,跑吧,盡管往前跑吧,人生太過無趣,是該給自己找 些樂子,沒有人比你更合適了。” 此時夜黑風(fēng)高。 轉(zhuǎn)眼便是暴雪。 變化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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