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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國士第四百九十九章道門祖庭龍虎山,為道門祖庭,正一道創始人張道陵曾在此煉丹,傳說“丹成而龍虎現”,因此得名龍虎山。

  歷朝歷代,朝廷對于龍虎山天師府一脈皆有封正。

  龍虎山天師府這一代天師名叫張宇初,為龍虎山第四十三代天師,號無為子,別號耆山。

  張宇初于洪武十年襲教,十六年召赴闕,建玉箓大醮于紫金山。建文時“坐不法,奪印誥”,朱棣登基時復位。

  永樂六年十月,朱棣命張宇初天師尋訪真人張三豐,兩位真人相遇于武當山“遇真橋”,后敕建“遇真觀”。

  車隊行至龍虎山北郊信江江畔停駐,關于龍虎山的具體資料便自陳堪的腦海之中浮現而出。

  咂摸了一下嘴巴,看著眼前壁立千仞千峰環繞的龍虎山,陳堪忽然想到了一件比較有意思的事情。

  如今道門的道首乃是傳說中的張真人,佛門的領袖是傳說中的黑衣宰相姚廣孝。

  但實際上,大明朝廷是有專司管轄宗教的部門的。

  其中管理道門的衙門叫做道錄司,內設靈官。

  管理佛門的衙門則是名為僧錄司,內設僧官。

  而僧官也好,靈官也好,都是正兒八經的國家公務員,國家發工資那種。

  張真人和道衍和尚,他們是名義上的道首與佛首,卻不是兩教真正的管理人。

  陳堪為什么會覺得此事有意思呢,因為龍虎山這一代天師,正是管轄天下道門的靈官。

  也就是說,這一代天師,是朝廷的人。

  朱棣算計道門與佛門一事,指不定背后就有著龍虎山的影子。

  當然,這只是陳堪的猜測。

  事實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朱棣自己清楚。

  這些事情,陳堪懶得去細想。

  對著正在和朱瞻壑搶奪帶孩子的權利的朱瞻基招招手,吩咐道:“你去應付一下龍虎山上那些道士,告訴他們,這一次咱家過來就是捐點香油錢,順便游覽一下龍虎山的自然風光,沒有其他意思。”

  陳堪的話音剛落,道路盡頭便走出一個小道士和一個大道士。

  小的約莫十三四歲和,和朱瞻基差不多大,大的則是與陳堪年紀差不多,約莫二十六七歲的樣子。

  看見陳堪的車隊,一大一小兩個道士不由得一愣,對視一眼之后,兩人忽然推搡起來。

  “小師侄,到你表現的時候了。”

  “師叔,師公都說了,這一次你才是接待使。”

  兩人推搡了半天,最終小道士棋差一著,被大道士推得一個趔趄,正好推到了準備上前問話的朱瞻基面前。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小道士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經的朝朱瞻基行了個道家的稽手禮。

  “小道張本初,見過善信。”

  朱瞻基臉皮一抽,搖頭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此言一出,小道士忽然臉色一垮,喃喃道:“小道知曉,但長者之命不可違啊。”

  朱瞻基沉默了。

  沉默片刻,忽然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車隊,又指了指站在一旁隨時準備開溜的大道士。

  問道:“天師真人怎么想的,就讓你們兩個人來?”

  朱瞻基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大道士便朝他行了個稽手禮。

  而后忽然一臉悲憤道:“掌教師伯說,如果殿下和侯爺是來找麻煩的,他叫再多的人過來也攔不住,如果不是來找麻煩,有貧道攜師侄為殿下領路也足夠了。”

  “天師真人,還真是真是實誠啊。”

  朱瞻基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他們的行蹤不是秘密,行進的速度也很慢,所以龍虎山提前洞悉他們的宗籍也不奇怪。

  但讓朱瞻基沒想到的是,龍虎山這也太實誠了,就派兩個人來監視他們的行蹤,怎么說呢,就很難評。

  大道士見朱瞻基的表情還算平靜,這才自我介紹道:“嗯,貧道張元初,見過皇太孫殿下。”

  朱瞻基咂摸了一下嘴巴,不由得啞然失笑。

  誰說龍虎山修行中人不問世事,張天師才是世間一等一的大智慧之人。

  派兩個人來見他們,既能試探出他們的來意,又能表現出龍虎山對他們的善意。

  如果他們來者不善,被揍的也就這兩個人,如果他們只是來旅游的,龍虎山只派兩個人,那就表示龍虎山對他們不設防。

  人精啊。

  失笑片刻,朱瞻基抬手虛扶道:“免禮吧,既然天師真人派二位前來為吾等領路,還請二位隨我去見過公主殿下和我的老師。”

  “理當如此,理當如此。”

  聽見朱瞻基的話,一大一小兩個道士頓時松了口氣。

  主要是道門和朝廷現在處于冷戰期。

  在這樣的敏感時期,就算龍虎山上是真正的修道之人。

  面對一個皇女,兩個皇孫,一個郡主,還有一位侯爺的到來,也不可能做到視而不見。

  朱瞻基帶著兩個道士回到隊伍里,兩個道士又急忙給一群人見禮。

  方才他們和朱瞻基交談的聲音不小,所以陳堪也知道了兩人的名字。

  現在見兩個道士就站在自己面前,陳堪的表情不由得變得古怪起來。

  “二位道長,本侯有個疑問,不知二位道長可否為本侯解惑。”

  面對陳堪的詢問,兩人頓時如臨大敵。

  大道士一臉警惕的問道:“不知侯爺有什么疑問,若是小道能解,小道自然不會推辭,只是小道修行歲月不長,道行還淺薄得很,若是不能解,也請侯爺莫要怪罪。”

  “呵呵!”

  陳堪呵呵一笑,搖頭道:“無關道行,本侯只是覺得兩位道長的名字很有意思,元初,本初,據本侯所知,天師大真人尊諱宇初,莫非這初字,在道門有什么講究不成?”

  陳堪是真的有點好奇,據他所知,這個時代的人,都有避長輩之諱的傳統。

  道門雖然出塵,不理會俗世,但這種大家共同遵守的隱性規則,道門也不會主動去打破。

  除非這個字,有著某種特殊的意義。

  比如,傳承什么的。

  果然,陳堪此言一出,張元初的眼神便閃爍起來。





  沉默片刻,張元初忽然搖頭道:“侯爺,小道只能說我道門修行已經堪破了皮囊表象,更遑論一個名字,名字就是名字,并沒有什么特殊含義。”

  陳堪點點頭,對著張元初拱手道:“有勞道長解惑,受教,受教了。”

  “無妨!”

  大道士擺擺手,見陳堪沒有要追問的意思,心里面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氣。

  陳堪將兩個道士交給了朱瞻基應對,便來到信江邊上一只手拎一個,將玩水玩得很開心的朱瞻壑還有鳳陽給拎了回來,

  鳳陽氣鼓鼓的瞪大眼睛:“壞爹爹,為什么不讓人家和小壑哥哥玩水?”

  “哥哥就哥哥,還加個小壑,小孩子玩什么水,危險知道嗎?”

  陳堪板著臉訓了鳳陽一句,回過頭對著朱瞻壑的后腦門就是一巴掌。

  “以后不許帶她到水邊玩耍,尤其是水深的地方。”

  朱瞻壑撇了撇嘴,咕噥道:“這么多人看著。”

  “這么多人看著也不行,你敢保證平靜的水面下是什么樣的嗎?”

  見陳堪開啟說教模式,朱瞻壑熟練的捂上耳朵,喃喃道:“知道了知道了!”

  陳堪輕輕的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沒好氣道:“行了,滾去幫你大師兄的忙去。”

  朱瞻壑不情不愿的走到朱瞻基身邊,和那個名叫張本初的小道士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偶爾還會將莫名的目光投向陳堪。

  陳堪將鳳陽拎回馬車,對著兩個慵懶的女人開口道:“起來吃飯,吃完飯去爬山。”

  說完,將鳳陽丟到常寧的懷里,沒好氣道:“看好你閨女,剛才要是我去晚一步,這會兒她都該到鄱陽湖了。”

  “哪有那么嚴重,小壑兒看著呢。”

  常寧將鳳陽攬進懷里,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看著兩個女人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陳堪臉皮抽搐幾下,果斷下了馬車開始等著吃飯。

  這兩個女人,他真是沒話說了。

  在路上的時候,不斷的叫囂著一定要征服大明的名山大川,真到了地方,讓她們爬兩階石梯都像是要了她們的命。

  沒救了。

  不多時,廚娘將今日的午餐端了過來。

  身在荒郊野外,也沒那么多講究,陳堪便端著碗坐在車轅上開始扒飯。

  大朱小朱干飯的模樣,和陳堪如出一轍。

  看著陳堪和兩個皇孫風卷殘云似的干飯,大張小張兩個道士驚的目瞪口呆。

  “怎么了,可是飯食不合胃口,還是道門有什么忌口的食物?”

  干飯的間隙,朱瞻基抽空看了一眼兩個道士,見他們端著飯碗瞪大了眼睛,還以為是他們忌口不吃葷腥。

  兩個道士同時搖頭,同時收起了心中的震驚,同時開始干飯。

  忌口他們當然是沒什么忌口的,道教也不像佛門講究清心寡欲,他們只是沒見過這么干飯的貴人。

  人家別的貴人,哪怕只是一個芝麻大小的小官,講究的也是個儀態風雅,就算身在郊外,也必定是非銀筷玉碗不盛,非珍饈佳肴不食。

  講究的是行有儀,坐有態。

  更遑論像朱瞻基在坐在車轅上,一只腳還要搭在車轅上,活脫脫一副土匪的架勢。

  兩個道士往嘴里開始扒飯,食物入嘴,不由得眼睛一亮。

  侯府的飯食,向來以美味著稱,兩個道士瞬間就被碗里的美味俘獲了,當下也顧不得什么儀態了,找了兩塊還算平整的大石頭一屁股坐下,抱著比人頭還大的碗就開始囫圇吞食。

  很快,一群人吃飽喝足。

  留下一部份親衛看守家當,陳堪便帶著一群親衛和下人小廝跟著兩個小道士進山。

  龍虎山不是一座山,而是一片山的總稱,據說山中有峰八百八十八座,暗含陽數極八之數。

  這么大的地方,短時間內想要走完肯定是不可能的。

  所以,兩個小道士特意將腳程放得很慢,主要是怕陳堪等人跟不上,最后迷失在山中。

  陳堪饒有興趣的跟在兩個小道士身后,抬頭看見眼前的山峰飛瀑成群,林間枝繁葉茂,更有猿嘯飛瀑虎嘯山林,忍不住在心里稱贊了一句。

  “當真是好一處仙家福地。”

  一群人翻過幾座小山,順著林中的蜿蜒小道,便來到了一處漢白玉石磚鋪就的廣場之上。

  一個巨大的青銅香案擺在廣場正中,三支手臂粗細的信香冒著裊裊檀煙。

  廣場的邊緣,許多人聚集于此,看著裝,應該是附近的百姓。

  陳堪這一群人剛剛來到廣場上,一群百姓便上前幾步,在幾十米開外站定等候。

  朱瞻基有些詫異的看著百姓們擺放在一旁的步輦,朝小道士張本初問道:“這些,都是你們安排的?”

  張本初搖搖頭還未開口解釋,一旁的張元初便笑道:“殿下誤會了,這些都是龍虎山周邊的百姓,我龍虎山雖說是道家祖庭,但亦是天下名勝之一,每日慕名而來的貴人不知凡幾。

  周邊百姓農閑時分,便會來到此處,以出賣力氣賺些錢財補貼家用,畢竟不是每個貴人都有翻山越嶺登頂龍虎山的氣力。

  侯府家眷之中若是不欲感跋山涉水之苦,亦可租幾架步輦乘坐上山,其實也花不了幾個錢,卻能讓以此為生的百姓們多吃一頓飽飯。”

  聽著張元初賣力的推銷著百姓們的步輦,朱瞻基對著一個百姓之中一個滿臉愁苦的漢子招招手。

  那漢子小跑上前,不斷的朝著朱瞻基拱手作揖,問道:“貴人可是要租步輦?”

  朱瞻基點點頭,又搖搖頭,問道:“你們每日出賣力氣的所賺取的錢財,龍虎山抽成多少?”

  此言一出,那漢子頓時愣在了原地,大張小張兩個道士對視一眼,眼中滿是驚愕。

  張元初回過神來,不由得苦笑道:“貴人誤會了,我龍虎山可未曾收取他們半分錢財。”

  張元初開口,那漢子也是拘謹道:“貴人說笑了,龍虎山上的道爺都是頂好的人,道爺們可憐我們這些苦哈哈,讓我們在山腳做些行腳的活路,哪會收我們這些苦哈哈的供奉。”

  朱瞻基眉頭一皺,還欲再問,陳堪便出言打斷道:“今日這山下有多少步輦,我們都租了,云程,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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