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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舟與華無影離開藥店時,陳大河還有些沒緩過味來。 他震驚地看著兩人背影,追問道:“真不要啦?!” 傅青舟笑著扭頭道:“不要了。” “不是,嫌貴咱可以砍價啊!” 陳大河痛心疾首:“傅少俠,這個這個……這個情報對你接下來要做的事非常重要,你若是不買,要吃大虧的!” 這話一出,華無影都有些動心了,小聲勸道:“傅賢弟,陳掌柜一向不喜歡騙人,要不考慮一下?你若是沒錢了,可由為兄來出錢。” 話說都到這份上了,傅青舟只能無奈一笑:“華兄,他那推測結果,我已經知道了。” “怎么可能!”陳大河大驚,扭頭一瞪藥店王老板:“老王,你沒藏好情報?!” 王老板一臉懵逼與委屈:“什么跟什么啊?” 傅青舟失笑:“陳掌柜……是我自己推出來的。” 他走回兩步,在陳大河耳邊輕聲道:“你一直向我兜售的情報,無非是梵音寺法嗔盜取我與秋嬋身上信物、誤導我們共同前往青草澤、并在那處布下天羅地網,是么?” 陳大河無比驚愕:“你……” “謝過陳掌柜了。” 傅青舟笑瞇瞇地拍了拍他肩頭:“之前我還只是推測,但您的表情讓我知曉,我猜對了——這筆生意,很值當。”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大笑離去。 陳大河呆立原地,直到兩人背影消失,他才無奈一笑。 “掌柜的?”王老板在一旁小聲道:“他和你說了什么?” 陳大河搖搖頭,苦笑道:“咱們這位客卿,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啊。” 屋外,天色已明。 華無影好奇無比:“傅賢弟,你說你已然知道了千方百曉樓推導出的結果?” “當然。” 傅青舟笑笑,將此前說與陳大河的話又說了一遍。 華無影亦是微驚,隨即更為好奇疑惑了:“若只說是誤導、陷阱,倒是好猜……但你怎么判斷出敵人是那法嗔?” 傅青舟沖他笑道:“華兄也聽過法嗔的名字?” “略有耳聞。” 華無影頷首:“他乃是蜀地有名的賊僧,他雖修為平平,但一身輕功十分可怕,更有一雙妙手,多年來盜取財寶無數,卻無人能抓得住他。” “是了。”傅青舟頷首道:“兩余年前,我一度想要通過追蹤通緝懸賞上的人賺錢,那時我便見過法嗔之名。” “后來知曉了梵音寺一事、又遇上了法正、法緣他們,自然也就想起了這位‘法’字輩的‘高僧’,對他的本事自也知曉一二。” “從星云商會提供的情報來看,秋嬋、武大哥,皆是兩日前接近蜀地后忽然接到飛箭傳信、隨后掉轉了方向,向我們這個方向趕來……” 他說著,指了指自己箭筒:“華兄可能不知,我筒中的箭,少了兩支。” 華無影一驚。 “說來好笑,這些鐵箭,每一支都是我自己打的,有些箭上更是纏了黃符,我稱之為符箭。” 傅青舟笑道:“我嘛多少有些摳門,射出去的箭,只要有機會我都得想辦法收回來,因此這箭筒中有多少箭、尤其是符箭……我心里門清。” “之前我們路遇殺手后,箭筒里便少了兩支箭,我當時倒也沒怎么放心上……” 華無影聽到這里已然明白了,恍然道:“如今你懷疑,是那法嗔盜了你的箭?” “是。” 傅青舟道:“我雖不知他是如何在我毫無察覺的情形下盜走我箭,但想必秋嬋、武大哥都是見了唯我持有的符箭后,以為我被擒獲,因此這才被其誤導。” “一旦往盜箭方向去想,再往梵音寺身上一扯,便想到了法嗔之名——畢竟江湖上擅長偷盜的和尚也就這一個,此后再聯想到秋嬋、同燃符,多半便是這法嗔了。” 華無影頷首:“秋姑娘身上的同燃符,也是在與那僧人交手時被盜的!” “不錯。” 傅青舟點頭:“我想,多半是梵音寺察覺到紫氣仙風觀要針對他們了,于是派人弄了些替罪羊、送去觀里,想糊弄過去……秋嬋氣性大、與其打了起來,卻不知對面是個賊僧,將她重要的東西順了走。” 華無影聽到這處,又微微蹙眉:“紫霄峰、蜀地、洛邑……這幾處皆相隔上千里,即使法嗔輕功絕頂,卻又如何在幾日間往復來回?他不會累的么?” “這一點,我們暫時不必考慮太多。”傅青舟搖頭道:“至少我們能夠知曉,秋嬋現在恐怕是沒事的。” “但若是他們去了青草澤,恐怕就危險了。”華無影道。 傅青舟面色也微微肅然:“是,但他們兩日前從蜀地出發,想趕到青草澤,也得兩日多時間。”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回了下蹋客棧,二人騎來的馬匹就在客棧旁的馬棚里嚼著草糧。 聊到這兒,華無影便笑了起來:“如此,我們便不能再作耽擱,該立即動身了。” “不錯。” 傅青舟沖他擠了擠眼:“當然,只要秋嬋不在法嗔手中,那所謂的‘持符者立死’自然也不作數,華兄,還請伱留信一封……” “呵呵,這是當然。” 華無影笑道:“但若我們一隊人馬前去,只怕驚了法嗔、令他逃走,對不對?” “正是。”傅青舟瞇眼笑道:“所以,他們得慢一些。”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舒服。 “沒有問題。” 華無影頷首:“此后我們拜托師尊料理此事,若有個活口在手,也會方便許多。” 接下來的事自不必多說。 華無影留信一封、交于武林盟師兄弟之手,隨后二人策馬南去,一路狂奔。 出發時剛剛天明,來到青草澤附近時,日頭甚至未上三桿。 一眼望去,前方盡是大片澤地。 陰郁的氣氛籠罩著整個區域,大片濕地沼澤泛著一種深沉的墨綠色。 沼澤中散布著一些灌木,它們曲曲折折,形態各異,猶如一群鬼魅般的舞者,在荒蕪中肆意狂舞。 這些灌木的枝葉凋零,向著天空伸展出尖銳的枯枝,偶爾幾只漆黑烏鴉低飛掠過,它們尖叫著,聲音凄厲而刺耳,像是在為這片死地唱著挽歌。 微風吹過,帶來一陣陣陰冷而潮濕的氣息……這里分明沒有大樹遮蔽,陽光亦無遮擋,卻根本感受不到分毫暖意。 “這里便是青草澤?” 傅青舟跳下馬,嗅了嗅。 腐朽、腥臭……這兒死過很多東西,只是不知是人還是動物。 華無影同樣跳下了馬,他蹙眉道:“此處往前,隨時可能踏入深沼之中無法脫身,除非有法嗔那樣的輕功……” 傅青舟瞇起眼:“無妨,只要是有大片灌木之所在,地下必有厚實泥土供他們扎根,我們往那兒走。” 說罷,他帶頭一個騰躍、來到了前方數丈一處灌木較多之地。 果然,當他落地時,腳下傳來了扎實的啪嗒聲。 華無影頷首,緊隨而來。 二人沿著灌木生長所形成的天然指引、一路深入。 “慢著。” 又一次落地后,傅青舟忽然按住了華無影肩頭,看著不遠處一株半枯的樹完上、大群忽然飛起的烏鴉,低聲道:“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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