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事求是地說，僅僅一個毒藤女的歸案，其實并不能讓哥譚警局留存下來的警員們產生太多安全感??畢竟走的人太多，留的人太少。
在分出一部分人員去運送剛出現在哥譚市里的那些陌生市民之后，哥譚警局現在已經
夜色如墨，濃稠得仿佛能滴落下來。高譚市的天際線在暴雨中扭曲變形，霓虹燈的光暈被雨水拉長成一條條猩紅與幽藍的淚痕。我站在廢棄化工廠頂層的破窗前，指尖捏著半截熄滅的香煙，雨水順著發梢滑進衣領，冰得刺骨。
“你來晚了。”身后傳來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金屬。
我沒有回頭。我知道他是誰??布魯斯?韋恩，或者說，那個披著蝙蝠斗篷的瘋子。他總喜歡在這種地方現身，像一只從地獄裂縫里爬出的復仇幽靈。
“我沒打算來。”我緩緩轉過身，背靠銹蝕的鐵框，冷笑著看他，“是你非要見我。”
他站在陰影里，斗篷垂地，面具下的雙眼如刀鋒般銳利。“你在重建‘灰燼計劃’。”他說，“用我的技術，我的資源，甚至……我的敵人。”
我嗤笑一聲，將煙頭扔進積水里。“灰燼？那叫重生。你以為你是正義的化身，可你只是個被困在過去的男人。二十年前的巷子沒殺死你父母，卻殺死了整個城市的未來。”
他的拳頭微微收緊，指節發出咔的一聲響。“那些實驗體??他們不是工具。”
“但他們已經是了。”我直視著他，“你知道為什么我能活下來嗎？不是因為運氣，不是因為天賦。是因為我愿意做你不敢做的事。基因重組、神經接駁、意識上傳……這些禁忌的技術，是你親手封存在韋恩企業地下七層的‘潘多拉協議’。而我，打開了它。”
空氣凝固了一瞬。
一道閃電劈開云層，照亮了整座廠房。在那一剎那，我看見他眼中閃過一絲動搖??不是恐懼，而是某種更深的東西：悔恨。
“你制造了新的小丑。”他終于開口，聲音低得幾乎被雨聲吞沒。
“不。”我搖頭，“我只是喚醒了他原本就存在的瘋狂。每個人心里都有個小丑，布魯斯。區別在于，有些人選擇壓抑，有些人選擇釋放。而我……我給了他們選擇的權利。”
“那是屠殺。”他向前一步，氣勢驟然壓迫而來，“三個街區，四十七人死亡，二百余人精神崩潰??這就是你說的‘選擇’？”
“那是進化。”我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舊秩序必須崩塌，才能孕育新世界。你守護的這座城，早已腐爛到根子里。警察受賄、法官賣判、富人逍遙法外??你的‘正義’不過是延緩死亡的止痛劑！”
我們之間只剩下五步距離。我能聽見他呼吸的節奏，沉重而克制。
“所以你就成了神？”他問。
“我不需要成神。”我輕聲道，“我只需要結果。我已經在十二個平行節點啟動了‘灰燼協議’，每一個世界的你都在疲于奔命。但有一個世界……你失敗了。那個世界的小丑掌控了哥譚，建立了癲狂帝國。而我，從那個世界帶回了‘終焉病毒’??一種能讓人類集體覺醒潛意識的生物制劑。”
他瞳孔猛然收縮。
“你想讓全城人發瘋？”他聲音陡然拔高。
“不。”我笑了，“我想讓他們看清真相。當每個人都擁有超越常人的感知力、反應速度和創造力時，謊言將無處藏身，壓迫將失去土壤。這才是真正的平等。”
“你這是在制造混亂！”
“混亂是變革的產道！”我猛地逼近他，“看看這個世界吧！貧民窟的孩子八歲就開始販毒，因為你所謂的‘法律’保護不了他們！工人累死在流水線上，工資還不夠付醫藥費！而你呢？穿著盔甲飛來飛去，抓幾個劫匪，救幾個路人，然后告訴自己‘今晚我又拯救了哥譚’？可笑！”
雷聲滾滾，壓過了我們的對峙。
良久，他低聲說：“如果你繼續下去，我會阻止你。”
“你已經試過三次了。”我冷笑，“第一次，你試圖用輿論抹黑我；第二次，派塔莉亞?奧古來刺殺；第三次，調動蝙蝠軍團圍剿我的實驗室。可每一次，我都活了下來。知道為什么嗎？”
他沉默。
“因為我比你更了解失敗。”我緩緩抬起手，掌心浮現出一枚微型芯片，在昏暗中泛著幽藍微光，“這不是武器，也不是病毒。這是‘記憶回溯裝置’??它能讓人親眼看到自己最深的罪孽。你母親臨死前的眼神，你父親倒下時的手表停擺的那一刻……我都看到了。不止是你，還有阿爾弗雷德隱瞞的家族黑幕，盧修斯參與的秘密人體實驗……所有被掩埋的真相，都在這里。”
他的身體明顯僵住了。
“你……不可能拿到這個。”
“潘多拉協議第九條：若主繼承人連續三年未履行監管職責，則權限自動轉移至項目首席研究員。”我淡淡道，“而你，過去三年里有287天處于昏迷或失聯狀態。系統判定你‘實質放棄控制權’，于是……我接管了。”
他忽然笑了，笑聲低沉而悲涼。“所以你現在是要審判我？以正義之名？”
“我不是要審判你。”我收起芯片，望向窗外肆虐的暴雨，“我是要取代你。你代表的是過去的秩序，而我，代表未來的可能性。你可以阻止我一次、兩次，但只要人類對改變的渴望存在，‘灰燼計劃’就不會熄滅。”
“那你打算怎么處理我？”他問。
“殺了你？太簡單了。”我搖頭，“我會讓你活著，看著一切發生。看著人們不再畏懼黑暗，看著城市掙脫你的陰影，看著你自己……被時代拋棄。”
話音未落，警報聲驟然響起。
紅光閃爍，機械鎖鏈轟鳴作響。天花板裂開，三架武裝無人機破頂而入，炮口鎖定蝙蝠俠。
“這是第七代‘夜梟’系列。”我退后幾步，冷眼旁觀，“搭載ai追蹤、等離子切割刃、反裝甲脈沖彈。它們不認識英雄，也不在乎傳說。它們只執行命令。”
蝙蝠俠迅速翻滾避讓，第一發脈沖彈擦過他的左臂，炸毀了一整面墻。
碎石紛飛中，他擲出鉤爪，騰空躍起，一腳踹飛最近的無人機。第二架調轉炮口，卻被一道銀色絲線纏住關節??蛛網發射器！
我眉頭一皺。
“看來今晚不止你一個訪客。”一個清冷女聲自通風管道落下。
黑影飄然落地，一身緊身戰術服勾勒出矯健身形，面罩遮住大半張臉，唯有一雙眼睛明亮如星。
“塔莉亞？”我瞇起眼，“我以為你不會再插手這件事。”
“我以為你也明白。”她冷冷道，“有些界限，不該跨越。”
“界限？”我怒極反笑，“你們父子都曾試圖用核彈毀滅哥譚，現在卻告訴我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虛偽！”
塔莉亞沒有回應，而是與蝙蝠俠并肩而立。兩人雖無言語，卻默契十足。
第三架無人機俯沖而下，攜帶電磁脈沖炸彈。蝙蝠俠躍起攔截，卻被塔莉亞搶先一步甩出兩枚震蕩鏢，精準擊中斷線裝置。
“你背叛了刺客聯盟。”我對她說。
“聯盟早已腐朽。”她平靜道，“正如你所說，舊秩序必須崩塌。但新的世界，不該建立在億萬靈魂的痛苦之上。”
我咬牙，猛地按下腕表按鈕。
整棟建筑開始震動。
地板裂開，六具培養艙緩緩升起，玻璃罩內漂浮著六具與蝙蝠俠高度相似的人體??蒼白皮膚，縫合痕跡，眼部植入紅色晶狀體。
“克隆體？”蝙蝠俠瞳孔驟縮。
“不。”我微笑，“是‘繼承者’。融合了你的基因、小丑的神經突觸、以及來自其他維度的戰斗本能。他們不需要道德束縛，不需要童年創傷，不需要任何軟弱的情感。他們是完美的戰士，也是新世界的基石。”
塔莉亞臉色微變：“你竊取了聯盟的永生秘術？”
“一點點改良。”我走向控制臺，“只要激活神經鏈接，他們就能共享意識，形成群體智慧。一個倒下，五個補上；五個倒下，還有后備胚胎。你永遠殺不完。”
“你瘋了。”蝙蝠俠低吼。
“也許吧。”我承認，“但瘋狂往往是先知的代價。”
突然，一道高頻信號穿透建筑。
我的終端屏幕閃現一行字：【警告：維度錨點波動，檢測到異常入侵】
眉頭一跳，我立刻調出監控地圖。
九個紅點正在城市各處同步亮起??中央銀行、市政廳、地鐵樞紐、警察總局、韋恩大廈、阿卡姆遺址、黑門監獄、港口調度中心、以及……鐘樓。
“不是我布的局。”我喃喃。
塔莉亞看了眼自己的通訊器：“沙漠深處出現能量爆發，聯盟遺跡正在蘇醒。”
蝙蝠俠沉聲道：“有人在重啟‘末日鐘’計劃。”
空氣仿佛瞬間凍結。
末日鐘??上世紀冷戰時期由多位超能科學家聯合開發的時空調控裝置，理論上可以暫停局部時間流動，甚至逆轉因果鏈。后來因風險過高被封存，資料分散埋藏于全球七個秘密據點。
而現在，有人集齊了所有鑰匙，并啟動了它。
“如果我們現在還互相殘殺，”蝙蝠俠盯著我，“這座城市會在明天sunrise前徹底消失。”
我盯著屏幕上不斷擴大的能量圈，拳頭緊握。
片刻后，我關掉了無人機控制系統。
“合作僅限本次事件。”我說，“結束后，我們仍是敵人。”
他點頭：“成交。”
塔莉亞取出一枚青銅羅盤，指針瘋狂旋轉。“時空裂隙正在生成，我們必須趕在鐘擺歸零前關閉核心。”
“我知道位置。”我說，“鐘樓地基下三十米，原屬托馬斯?韋恩的秘密手術室??那里埋著第一代心臟起搏器，也是末日鐘的能量源。”
三人迅速行動。
穿過地下排污管道時，我忍不住問：“你怎么會來？”
塔莉亞腳步未停：“我在追蹤一名叛逃者??他曾是聯盟最年輕的長老，掌握‘靈魂遷徙’秘術。但他最近接觸了你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誰？”
“代號‘鏡影’。”
血液瞬間冷卻。
鏡影……那是我安排在刺客聯盟內部的臥底，負責竊取古代生物科技。但如果他叛變了……
“他拿到了什么？”我追問。
“不只是技術。”塔莉亞側目看我，“他還帶走了‘初代宿主’??那個在公元前就被冷凍的原始基因樣本。據說，他是所有超級反派的共同祖先。”
我腦中電光火石。
難怪最近幾次實驗體突變異常迅猛，原來……有人在暗中注入遠古血脈。
趕到鐘樓時，大門已被熔穿。地面殘留著黑色黏液，散發著硫磺與玫瑰混合的氣息。
進去后，大廳空無一人，唯有中央的巨大齒輪組緩緩逆向轉動，每轉一圈，墻壁上的影子就會錯位一次。
“時間流速紊亂。”蝙蝠俠檢查儀表，“再這樣下去，現實結構會崩解。”
塔莉亞閉目感應：“他在下面。”
我們descend進入螺旋階梯，越往下，空氣越粘稠。耳邊開始響起詭異的低語，像是千萬人在同時哭泣、大笑、祈禱、詛咒。
抵達底層密室時，只見一人背對我們站立，身穿黑白相間的長袍，手中握著一根鑲嵌眼球的權杖。
“歡迎啊，時代的棄兒們。”他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與我一模一樣的臉??只是左眼泛著金黃豎瞳，嘴角咧到耳根。
“鏡影。”我寒聲道，“你早就不是我的人了。”
“不。”他笑著，“我一直都是。只不過，我效忠的是更高層次的‘你’??那個跨越無數宇宙，最終登臨神座的存在。而現在的你，還太軟弱，太多猶豫。”
“你到底想干什么？”
“加速進程。”他舉起權杖，猛擊地面，“讓所有可能的未來，在這一刻交匯！”
轟??
整座鐘樓劇烈震顫，天花板崩塌，磚石化為齏粉。一道巨大的時空裂縫撕裂空間，從中涌出無數影像：一個世界里我成為暴君統治地球；另一個世界里我被蝙蝠俠殺死；還有一個世界，我和塔莉亞結盟，摧毀了所有超級英雄組織……
“多重宇宙正在坍縮！”塔莉亞驚呼。
蝙蝠俠果斷出擊，掏出ep手雷投擲。然而沖擊波剛接近裂縫便被吞噬。
“物理攻擊無效！”他大喊，“必須關閉源頭！”
我沖向控制臺，卻發現密碼已被更改。唯一輸入框閃爍著一句話：【請輸入創始者的真名】
真名？
我愣住。
在這個項目中，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projectash-01。
但鏡影卻笑了：“你以為你是創造者？不，你只是復制品。真正的‘我’，早在一百年前就啟動了這一切。你的每一次抉擇，都是預定劇本的一部分。”
“放屁！”我怒吼，“我現在就殺了你！”
撲上去的瞬間，他輕輕抬手，一股無形力量將我狠狠砸進墻內。
肋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可聞。
“看看你的人生軌跡吧。”他hisper，“孤兒院出身，十八歲創業失敗跳樓未遂，被神秘人救起授予科技知識……你以為那是機遇？那是篩選。你的一切，都是為了今天這一刻。”
我咳出血沫，掙扎著抬頭。
塔莉亞與蝙蝠俠聯手進攻，卻被他一揮手便擊飛十米遠。他的力量已超越人類范疇。
“時間不多了。”他抬頭望著裂縫，“當所有‘我’融合為一，真正的進化即將開始。”
不行……不能讓他得逞。
我顫抖著手摸向頸后，那里埋藏著最后一道保險??自殺式神經炸彈，一旦引爆，足以癱瘓方圓五百米內的所有電子設備，包括末日鐘的核心處理器。
但這也意味著，我和所有人，都會被困在這片時空亂流中。
閉上眼，我想起小時候在福利院的日子。沒有飯吃，被人欺負，夜里躲在廁所哭。直到那天，有個穿風衣的男人遞給我一，說：“知識才是真正的財富。”
后來我才明白，那里夾著的芯片，改變了我的一生。
原來，一切早有預謀。
但現在……我不想再當棋子了。
哪怕同歸于盡。
手指即將按下引爆鍵的剎那，一道身影猛地撲來，將我按在地上。
“別傻了！”是塔莉亞，“還有別的辦法！”
“來不及了！”我嘶吼，“你不明白，他就是未來的我！只有徹底毀滅，才能切斷循環！”
她盯著我的眼睛，忽然說：“那你有沒有想過??也許真正的突破，不是毀滅，而是原諒？”
“什么？”
她取出那枚青銅羅盤，放在地上，雙手結印，口中念誦古老咒文。羅盤開始發光，形成一個金色光罩，暫時遏制了裂縫擴張。
“靈魂遷徙的真正用途，不是奪取他人軀體，”她喘息著說，“而是讓不同時間線的自我對話。”
“你要做什么？”
“幫你見到最初的你。”她咬破指尖，血滴落在羅盤中心，“那個還沒被仇恨吞噬的孩子。”
光芒暴漲。
我感到意識被抽離，墜入無盡深淵。
最后的記憶，是鏡影瘋狂的大笑，以及蝙蝠俠沖向他的身影。
當我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間破舊教室里。
陽光透過臟兮兮的窗戶灑進來。一個小男孩正趴在桌上寫字，瘦弱，衣衫襤褸，卻眼神堅定。
那是八歲的我。
我蹲在他旁邊，輕聲問：“你在寫什么？”
他抬頭，不怕生地說：“我的夢想。我要建一座學校，讓所有窮孩子都能讀書。還要發明不用燒油的汽車，讓大家呼吸干凈空氣。”
心猛地揪緊。
原來……我曾經這么純粹。
“后來呢？”我哽咽，“后來你怎么變成那樣了？”
小男孩歪頭想了想：“等我長大就知道啦。”
我笑了，眼淚卻止不住地流。
回到現實的那一秒，我扯斷頸后的炸彈引線，抓起地上的鋼筋，朝著鏡影全力沖刺。
“我不是你！”我咆哮，“我不是任何人的延續！我是我自己！”
鋼筋貫穿他的胸膛。
他低頭看著傷口，竟笑了：“很好……你終于……脫離程序了。”
身體開始瓦解，化為灰燼。
與此同時，末日鐘停止轉動，裂縫緩緩閉合。
我們癱坐在廢墟中，筋疲力盡。
黎明的第一縷光穿透云層，照在殘破的鐘面上。
“接下來呢？”蝙蝠俠問我。
我站起身，拍掉灰塵，望向遠方升起的太陽。
“重建。”我說，“但這次，不是灰燼，是希望。”
他點點頭，轉身離去。
塔莉亞留下一句“若有需要，聯盟愿助”，也隨之消失。
我獨自站在鐘樓下，拿出手機，撥通一個許久未聯系的號碼。
“喂，李醫生嗎？我是陳默。關于那個慈善基金會……我想正式啟動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