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這,這實在難以置信!
自太祖蕩平蜀地、嶺南、江南,收略河東,之后再沒擒獲國主的滔天之功。
太宗開邊時有戰果,但也沒獲全功。
趙立寬這次擒獲國主,是自太宗皇帝以來,本朝最大的軍功!”
村頭老樹下,吳相公滿面通紅,激動的向陛下道喜:“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陛下雖沒說話,嘴角卻揚起,“朕也沒料到如此?！?/br> 司馬相公許久才放下手里的戰報,向旁邊的宦官要了盞梅山茶。
噓噓不已:“今日之事,必為千古傳頌,趙立寬用兵如神,但陛下統籌各方,還為他頂住壓力,穩住朝堂方為首功。
千秋之后,這段君臣佳話,必為后人傳頌?！?/br> 曹穎聽得入神,相公們說話她也不敢插嘴,心里卻想到上元節上,趙立寬為她寫的詞。
不知道會不會有后人傳頌他們的故事
陛下接著拿出另一份奏疏,“這是趙立寬隨戰報送來的奏疏,他呈奏三點,想要接著用兵,一舉奪取代國土地?！?/br> 說著將奏疏遞給兩位相公:“你們看看。”
吳相公接過,先看完后又遞給司馬相公。
他自顧自總結道:“趙立寬說如今國內禁軍正士氣正高,通過戰爭訓練出一批精兵強將,又繳獲大量糧草,補給充足,將士愿意作戰。
朝中陛下賢明,政事清明,此時進攻正是時候。
敵人國內,國主、太后、國相被擒,十萬主力大軍折損七萬余,兵力空虛,人心恐懼,正是出兵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代軍主動渡過黃河,導致主力被圍殲,此等機會幾十年難得一遇。
如果抓住這個機會,就能一舉解決自大周開國以來的隱患。
代國的靜塞軍司盛產軍馬,又能彌補國中軍馬之急,增強國力。
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他主動請纓,希望朝廷準許,繼續進攻?！?/br> 陛下聽完點頭:“就是這個意思,兩位相公怎么看。”
兩位相公還在思忖,皇后忍不住先開口:“我大周乃中原大國,地大物博無所不有,缺那幾匹馬嗎?
這都打四個月了,人累馬乏,何況自前年起他就一直在蹦波打仗,這都接連三年了”
直到陛下咳了一聲,皇后才止住,改口說:“這種大事不是我們女流能懂的,我也只是隨口說說?！?/br> 曹穎知道太后的想法,仔細想來從宣州到西南,從西南到西北,趙立寬已經連續打了三年的仗。
別說太后這個親奶奶,想到趙立寬的年紀,連她都覺得有些心疼。
吳相公喝了兩口茶,遠處村落里時不時傳來狗叫聲,“陛下,這樣會不會不穩妥,七八萬大軍進軍西北。
補給漫長,而且西北之地貧瘠,糧草要從河北、關中、河東等地運過去,路途遙遠。
前幾年一直在打戰,國庫空虛,今年秋收之前,國庫都不太周轉得過來。
這樣草草進攻,還是要打到別國國土,會不會太冒進了”
陛下思索起來:“糧餉還能夠幾個月?”
“如果不給趙立增兵,以現在戶部府庫儲量,大概還夠打半年?！彼抉R忠道。
“現在是四月,就是說能打到秋收之后。”陛下道。
“話雖如此”吳相公依舊猶豫:“進軍太過危險。
趙立寬如今取得的戰績已經足夠亮眼,足以威懾諸國,萬一戰事不利,之前的努力全都白費了?！?/br> “可如果戰事順利,那就是滅國擒主,拓土開疆呀!”這時候司馬相公卻突然插嘴。
“陛下,吳公,以老夫之見,這場必須打。
所謂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時機不到,強行作為不可取。
可時機來了,不順勢進取,反會受其害。
代國邊陲西北,我朝軍力難以投送,大敗之后為求自?？隙〞酉蚓嚯x近的遼國靠攏。
過一兩年,有遼國相幫保護,等他們休養生息恢復過來,與我國有深仇大恨,必然越發猖獗。
所謂養虎遺患,如今大好機會,加之前期耗費巨大,有趙立寬此等神將統軍,斬草除根方為上策!
屆時陛下也是太宗皇帝以來第一圣君啊!”
司馬相公說完,周圍安靜下來。
柳葉隨風而動,頭頂樹葉嘩嘩作響,清甜的禾香在空氣中飄蕩。
曹穎不敢說話,她小心看著,只見兩位相公都看向陛下。
情感上,她心疼趙立寬,已經連續三年奔波在外,希望戰爭能結束。
可聽著司馬相公所說的那些宏圖大業,任何人都會激動。
陛下沒有立即做出決斷,而是在不斷思量,周圍人不敢出一點聲音。
許久后,陛下起身,左右踱步,隨后開口說:“太祖太宗皇帝朕是不敢比的。
只是列祖列宗把江山交到朕手中,朕必殫精竭慮,全力以赴,方不負祖上。
陛下沒明確說什么,但兩位相公都明白了。
吳相公拱手道:“陛下所言極是,老臣等必以陛下馬首是瞻,鞠躬盡瘁?！?/br> 司馬相公欣喜:“陛下圣明,恰逢國有良將,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正是大展宏圖之機?！?/br> 陛下點點頭:“接下來的事,需要你們兩位上心?！?/br> “臣等必全力以赴!”兩人異口同聲道。
關乎國家命運的重大決策,就這么定下來,之后必然有大小的議論,但總體方向上已經不可改變了。
之后,一行人馬緩緩回城。
陛下心情大好,難得想要自己騎馬。
武德司禁軍緊張萬分,但奈何拗不過陛下。
兩位相公也一同騎馬隨駕,周圍擠滿禁軍。
路上吳相公感慨:“有些人天生便有俊才,非常人可比,如漢武朝的冠軍侯,就言前人兵書不可讀。
可打起戰來依舊百戰百勝。
趙立寬好像也有這種天賦,似乎天生異于常人,知道怎么打仗。
只是不知道他祖上是誰,竟然有這等雄才?！?/br> 他話說完,曹穎坐在車里聽著,見旁邊的皇后只是笑。
司馬相公開口道:“你別說,既敢披甲陷陣,又善指揮大軍,調度有方,用兵如神。
本朝以來似乎也只有太祖皇帝有此軍略?！?/br> 吳相公連道:“司馬公說笑了,他那三腳貓的本事,哪比得上太祖皇帝萬一。”
“哈哈,也是,老夫隨口一說?！?/br> 司馬相公也意識到他說得話不妥,趕緊打哈哈。
頓時,大道上只聽得馬蹄聲。
許久后,陛下的聲音傳來:“你別說,還確有太祖皇帝神韻?！?/br> 曹穎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