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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仙觀內,一切如同以往。 沒有了如同舊觀那般漆黑陰沉,也沒了半點詭異森冷。 只是,卻有一道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觀主,我錯了,別打了,我不該多嘴。” “三師父,是我失心瘋了,是我老糊涂了,別打了,疼死我了。” 大殿之外,有著一片空地。 青石板鋪就的地面上,則有著一顆歪脖子樹。 此時此刻。 陳黃皮和黃銅油燈被吊在歪脖子樹上。 而青袍老道則躺在搖椅上,手持一根竹條,對著陳黃皮和黃銅油燈就狠狠的抽了下去。 nongng 那細軟的竹條,分明只是凡俗之物。 可在青袍老道手中,卻如同神兵利器一般,抽的陳黃皮叫苦不迭,抽的黃銅油燈吐出一大灘一大灘黑色的燈油。 “你們兩個混賬東西!” 青袍老道怒不可遏的道:“一個看太陽把自己眼睛看瞎了,一個吃燈油吃的腦子都壞掉了,還敢在此油嘴滑舌,今日貧道非治好你們的壞毛病。” “三師父。” 陳黃皮吃痛道:“我精通藥理,我沒有瞎,我只是看不見而已,過段時間就能恢復了。” 三師父的情況好像和大師父二師父都不一樣。 一會兒瘋癲,一會兒清醒。 如今用竹條毒打自己,看來這會兒定是瘋癲的。 “觀主。” 黃銅油燈尖叫道:“我已經清醒了,已經清醒了。” 它吃的燈油確實很多。 因此才會化作邪異,而如今那些黑色的燈油被觀主的竹條抽的吐出去,立馬就恢復了清醒。 黃銅油燈痛的要死,不由得心中叫屈:“我都清醒了觀主還打我,定是在報我分身鎮壓舊觀之仇。” “觀主太小氣!” “是,貧道確實小氣。” 青袍老道冷冷道:“黃皮兒如今也就十三歲,上哪來的三萬多歲,輪到你來多嘴?” 陳黃皮道:“沒錯,我才十三歲,我沒有那么老。” “只是三師父,我真的活不到十八歲嗎?” 他知道自己出身不凡。 而且還吸干過黃泉,吞噬過陰土。 不可能活不到十八歲才對。 況且自己自從修煉以來,身子幾日一長,這才半個多月就從八歲長到了十三歲。 要是這樣算起,自己豈不是沒多少時間可活了。 青袍老道迷茫的道:“天地異變還沒結束,你便長的如此之快,這樣不好,很不好。” 陳黃皮問道:“那我要是不長了呢?” “由不得你。” 青袍老道說道:“你一旦開始修煉,便會不停長大,早知如此,為師當年就應該把你鎮進舊觀里,等為師殺光那些東西以后,再把你孵出來。 “只是貧道為何沒這么干呢?” “我知道!” 陳黃皮興奮的道:“三師父,我近來經歷許多,也知道了我的出身,這次去黃泉陰土走了一遭,更是知道你當年帶我吸干黃泉,吞噬陰土,你廢了這么大功夫讓我降生,肯定圖謀甚大。” “說不定,是要我對抗這天地異變呢。” 青袍老道眼中的迷茫消失了,詫異的道:“黃皮兒,你為何會這般想?” 陳黃皮自得的說:“我自那些修士的記憶里看到很多有趣的東西,他們雖然只能修到元?,卻總是幻想著成仙,因此便有修士杜撰話本。” “話本里都是這樣的,天地大變,便有少年應劫而生,雖看似平平無奇,卻實則身份不凡,道心堅定,修成真仙,然后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于既倒。” “而我同樣出身不凡,道心堅定,我也是少年,我定是應劫而生的主角才對。” “三師父,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倒也有幾分歪理。” 青袍老道語氣古怪的道:“為師倒是沒看過什么話本,只是若是按話本里的來,你應當不是主角才對。” “為什么不是?“ 陳黃皮急了:“我每一樣都對得上。” “對不上。” 青袍老道微微搖頭,躺在搖椅上的身子側了側,這才說道:“你如今十二歲,雖說你與他人不同,你的修煉不分境界,只按戰力來說,你應在元嬰到化神之間。” 陳黃皮道:“元嬰與我如殺狗,神明更如此。” “為師說的是天地異變之前的修士。” 青袍老道語氣淡然的道:“練氣,筑基,金丹,元嬰,化神,渡劫,返虛,合道,飛升,往上則是仙,仙人之中亦有變化。” “有修鬼仙的,有修地仙的,也有修散仙的,還有修尸解仙的。” “再往上,則是真仙,到了真仙這一步,便沒有境界之說,比拼的是各自的道,道要越走越遠,理要越?越明。” “煉道還真方見我。” 這些東西是陳黃皮不知道的。 如今將修煉之道籠統的講了講,陳黃皮頓時茅塞頓開。 這時候,狐貍山神蹦蹦跳跳的端了一壺茶走了過來,諂媚的道:“觀主,您喝茶。” “嗯。” 青袍老道將茶壺拎起,然后指著那歪脖子樹說道:“你也過去掛著吧。” “好嘞。” 狐貍山神哪敢不從,乖乖的走到歪脖子樹下,然后直接將自己掛了上去。 啪的一聲。 竹條便對著它的身子抽了下來。 那一抽,便讓狐貍山上發出殺豬一般的慘叫聲。 “啊!!!” 狐貍山神痛苦的道:“觀主,不是我要將你釘在墻上的,我只是起了個頭,我也沒想到他能干出這種事啊。” 它的身子是泥塑的。 被這竹條一抽,登時有渣土掉了下來。 青袍老道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再撐一會兒。” “好嘞,觀主!“ 狐貍山神心中悲苦不已。 光是一條抽下來,自己就感覺快裂開了。 再撐一會兒,豈不是要被打成粉。 青袍老道卻沒理會這不知好歹的小狐貍,繼續道:“黃皮兒,你可知為師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是什么修為?” 陳黃皮想了想說道:“我如此出身,都只約同天地異變之前的元嬰到化神之間,三師父你定是不如我的。” 一旁的黃銅油燈傻眼了。 它很想出聲提醒,現在的觀主不是三觀主。 觀主是清醒的。 你陳黃皮這樣說,觀主他老人家還指不定會怎么抽你。 可話到嘴邊,黃銅油燈卻又不敢再多嘴。 青袍老道含笑著看了一眼黃銅油燈,然后又抽了一記竹條。 這下子,黃銅油燈體內的所有黑色燈油,便全都被抽了出去。 做完這些,青袍老道才搖頭道:“為師在你這個年紀,已經修成真仙了。” “啊?” 陳黃皮目瞪口呆:“三師父,你十二歲就成真仙,你是怎么修的?” “一不留神就修成了,倒也不算什么。” 青袍老道淡淡道:“大乾仙朝也有比為師年紀還小,就成了真仙的,引領一時風騷,也許那些人便將自己當成了主角吧,你若是也這般想,遲早會栽個跟頭。” 陳黃皮道:“那三師父你廢了那么大功夫讓我出生,究竟是為了什么呢?” 青袍老道失笑道:“這天底下有父母對孩子予取予求,也有對孩子予求予取的,為師近乎于道,想要什么沒有,若是真要說出個所以然來。” “那便是想要個徒兒吧。” 此話一出。 陳黃皮忍不住淚流滿面。 他這才意識到,師父現在不是三師父,是清醒的那個師父。 只是,師父的話卻讓他心頭酸澀。 陳黃皮黯然的道:“師父,你那般強大,想要一個徒兒,大乾仙朝不知道有多少人上趕著,我這個年紀才這點修為,他們或許比我更合適。” “倒也不是,他們沒你這么不要臉。” “啊?” 青袍老道恍然道:“你不記事了,為師卻還記得,你還是一顆蛋的時候,見了為師就不停的跳,為師趕都趕不走你,只好收你做了徒兒,況且你并不比別人差。” “若是沒有這天地異變,你生下來便是真仙,而且是天地所生的真仙。” “我是真仙!” 陳黃皮眼前一亮,頓時喜笑顏開道:“原來我和天地還有這種緣分。” 大乾仙朝和自己有緣,黃泉陰土也和自己有緣。 如今天地也和自己有緣。 緣字果真妙不可言。 青袍老道又好笑又無奈的道:“黃皮兒,你其實并未降生,況且這天地異變了,只會將你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不是你的家業。” 陳黃皮若有所思的道:“所以這就是我不是真仙的原因嗎?” “自然如此。” 青袍老道悵然若失的道:“陳皇,也就是你伯伯,他將一切賭在了你身上,耗費了無數資源想要讓你降生,只是為師卻知道,天地異變已經沒有你降生的機會了。” “先煉五臟廟,而后出元神。” “打破虛妄見真我。” “如此一來,你才是真正的降生了。” 青袍老道的聲音忽遠忽近。 聽的陳黃皮莫名有種師父好像很快就要消失的錯覺,他心慌的道:“師父,我現在眼瞎了,你幫我把眼睛治好吧,我想看看你。” 青袍老道笑著道:“你精通藥理,又何須為師出手,況且做幾天小瞎子也沒什么,省的你到處亂跑。” “不過你要記住,你的確活不到十八歲那年。” “如今的天地不會允許的。” “屆時,你無論身處何方,都要回到十萬大山,回到觀里,為師會給你一個天大的造化,外面的天地如何為師不管,在這十萬大山,為師是許的。” 陳黃皮急切道:“師父,我不會離開十萬大山,我不要和你分開。” “傻徒兒,又不是讓你現在走。” “觀主。” 黃銅油燈忍不住說道:“陳黃皮要是離開十萬大山,您可就看不到他了,還好您有我黃二陪著,不然豈不是成了孤寡老人。” “不會看不到的。” 青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著黃銅油燈。 這一看,頓時讓黃銅油燈腦袋里冒出了一個詭異的念頭。 觀主離不開十萬大山。 是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觀主就是這十萬大山的天道。 可陳黃皮離開十萬大山以后,就等同于去了別的世界。 又如何能看到? 除非外面還有一個觀主。 可這怎么可能呢。 青袍老道伸了個懶腰,最后揮起竹條,連抽了那狐貍山神兩下,將其打的昏死過后,這才提著那壺茶慢悠悠的向著大殿走了過去。 “天地異變自有為師來操心。 “你才十三歲,就該享樂玩耍,否則豈不是活成了為師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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